他微微点头,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向她的耳畔,又倏地停住。
脑海中警铃大作,不住的提醒他过界了。
琥珀色瞳孔中的暖意消散,音色低沉,“总监,你的发梢翘起来了。”
越来越多的目光聚集到了两人身上,桑沐动作飞快解决了碎发,眉梢轻挑,“有空去外面聊会吗?”
男人转头望了一眼,点头。
两人肩并肩走出了餐厅。
桑沐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只偶尔用余光偷瞄身边的郁昭和。
该怎么开口呢?
她蓦地想起了昏暗书房里的郁昭年,低沉落寞的双眸。
从那简短的话语中,她依稀可以猜出郁家对兄弟二人学习音乐的态度。
郁昭年身为长子,尚且如此,那郁昭和又在经历着什么呢?
长发垂落在肩头,她埋着头向前。
温暖干燥的手掌倏地贴上额角,熟悉的白色映入眼帘,桑沐脚步顿住。
迟疑的目光落在了眼前的柱子上,她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想问什么?”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郁昭和指了指餐厅旁的小椅子,抬脚走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坐下。
踩着横木的脚左右摇晃,她双手撑着膝盖,埋着头侧头看他。
“是不是冷了?”
桑沐摇头,轻声叹气。
商场里开着暖气,她穿的也算不上少,更何况,现在也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
这人总是这样,考虑别人多于自己。
壁灯散发出耀眼的光芒,过渡在他略显疲惫的侧脸上。
犹豫了几次,桑沐深呼吸,柔和的声音几不可闻,“你为什么到这里来演奏?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郁昭和别过头,积压在心底的落寞、孤寂冲破桎梏,奔涌着流向四肢。
不想被桑沐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他抬手捂了脸,闷闷的笑意中难掩饰苦涩,“演出是为了梦想。”
故作轻快的口吻骗不过桑沐,更骗不过自己。
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颤动。
痛苦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
凌晨的郁宅,郁鹤祥双眸微眯,茶杯重重放到了桌上,溅出点点水渍。
苍老的音色中是不容置疑的指令,“把人给我带回来。反了天了是不是?”
铃声骤然响起。
“爸,我不想回帝都。”
指节叩上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郁昭和,你该玩够了,现在就给我回帝都,补上你缺的经济方面的知识。偌大一个家族,你指望你哥替你全部撑着吗?”
握着手机的手指因过度用力泛了白,郁昭和冷声拒绝,下意识摇头,又一字一顿道,“不要!你困住了哥还不够吗?”
低沉的嗓音中掺杂了几分沙哑。
多年来的心里话,他第一次直白的和父亲呛声。
他想逃,逃离那个冷漠的郁家,逃离那个冷冰冰的父亲。
电话那头的喘息声渐重,玻璃碎裂之声后,郁鹤祥不怒反笑,“好,郁家为你带来的荣耀,你或许还没有意识到,慢慢想清楚吧。”
挂断电话,一条条短信跳出。
所有的银行卡被瞬间冻结,经济来源被切断了。
想要留在这个城市,只有打工赚钱一条出路。
说是去上厕所了,可等了好久,都没见桑沐从那门口出来。
郁邵年靠墙站了一会儿,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连续问了几个从厕所出来的女人,她们都没见过桑沐模样的人,想来已经出来了。
皱着眉头,郁邵年也只能迈着大步出来,嘴里不停嘀咕:“她去哪了?怎么出来也不告诉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