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眼前的环境实在不是谈话的地方,要不然不等聊完,路边就要多两具冰尸。
赵守时想到‘冰’,就浑身一冷,再度举起酒瓶豪饮一口。
只不过他的酒量真的不行,更别说之前在同学会上已然喝的不少。
这一刻的大脑告诉赵守时:喝酒取暖,我可以。
身体却说:“不,你不行。”
辛辣的白酒刚一入腹,就让赵守时如痉挛一般。
葛龙涛见状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去拍赵守时的后背,尽量让他好受一点。
裴韵书在车上,却一直关注这这里,见赵守时突然弓腰,而且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隐约猜到原因的她抓起一瓶水,就往这里跑来。
埋怨归埋怨,但终究不是外人。
赵守时接过水后连灌半瓶,虽然一样的冰凉,但水没味。
对于此时的赵守时来说,没味就等于美味,也算了救了他半条命。
再度坐回路沿的赵守时气喘吁吁,对裴韵书说道:“谢谢昂。”
“喝死你拉倒。”裴韵书冷哼一声,把头瞥向一旁。
这不是傲娇,更不是他吐槽,这就是生气。
不只是因为赵守时喝酒没数,更因为刚才的裴韵书听赵守时承认之前的那通电话的奇怪语气,是为了引导别人误会,而故意把她当成裴幼清对待。
而且也正是借着这个幌子才顺利从之前的酒局当中逃离。
裴韵书其实再有猜测,但当赵守时坦承的时候,她的心中还是相当不满的。
因为她就是裴韵书,以前、现在未来都是裴韵书,不想成为某个人的替代品。
赵守时撇撇嘴不敢多说什么,虽然并不清楚明明很小的一件事为什么会让裴韵书好像很恼怒的样子。
就像个爆竹,一点就爆,而且还是威力加强版。
生怕再说话惹恼裴韵书,赵守时把视线放在葛龙涛身上:“晚上还没吃吧?咱们找个地方填填肚子?”
葛龙涛是又冷又饿,尤其刚才空腹喝酒虽然有热意涌来,但过后则是灼心一般的难受,点头答应的同时却撇了眼倚着墙角的摩托车。
赵守时自然明白葛龙涛的顾虑,径直来到摩托车前的他问道:“发动不起来了?”
“嗯,太冷了。”
赵守时一指前方:“前面有家24h的药店,我跟她们店长认识,咱们把车先放他们门口,明天早上再来骑?”
葛龙涛眼睛一亮,忙不迭的点头。
要搁平常日里,这摩托重归重,却也不是推不动。
可偏偏今天下雪,而且还很大,人行走在其中就很是艰难,更遑论还要推着一百多公斤的摩托车。
更别说最大的问题是路滑。
赵守时见葛龙涛答应,便让裴韵书去开车开过来,系上拖车绳就往他说过的药店前进。
药店是真实存在的,但赵守时认识个毛线店长啊。
他的自信来自一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十分钟后,三人两车终于到达药店门口。
赵守时在门口跺跺脚,把积雪甩掉这才进屋,对葛龙涛说自己跟人家店员打声招呼。
毕竟认识归认识,尊重还是要有的。
实际上赵守时进屋,二话不说就直接甩出五百块钱,说摩托车坏了放在门口一晚上,让她帮着看顾下,明早就来取。
药店值夜班的都是普通工作人员,在这小县城里,月工资也就三千上下。
这看个摩托车就给五百,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事,只要不傻就不会拒绝。
至于车丢与否其实不重要,首先那车看着就不甚值钱。
其次,正月里连小偷都没脸出门偷东西。
最后,就算真有没皮没脸的三只手出来偷东西,门口也还有监控呢。
赵守时从药店出来后,拍着胸脯对葛龙涛保证说人家店员听说自己是她们店长的朋友,直说没问题,别说一天,就是三五天,半个月都没有问题。
葛龙涛怕给赵守时添麻烦,不过他也亲眼看见赵守时与店员相谈甚欢,自然也就信了。
把摩托车安置好,三人终于无负担的进入车内。
感受着温暖的暖风,赵守时感动的差点哭出身来。
真是不知苦不知福。
接下来就是找个地方祭祭五脏庙,葛龙涛是直接没吃,赵守时吃的不多,而且刚才也还回去了。
大年初五,营业的场所本身就少,小门店的店主大多在家过年。
也就齐军的那家在县城里面规模不小的饭店才可能这般早的开门,而且营业时间并不会太久。
帕拉梅拉在转了两条街道,竟然连一家进食的店面都没有找到。
赵守时曾提议说自己家距离不算远,可以回家整点吃的。
却被葛龙涛给拒绝,不是见外,只是不想让曾经教过他的赵有方见他这般落魄。
最后,车停在一家还营业的超市门前,赵守时进去随便买点。
五六分钟后,赵守时回来,就发现葛龙涛本就不高的情绪更加低落。
疑惑的看向裴韵书,后者犹豫片刻,小声解释说是葛龙涛刚才借电话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让家里人不要担心,电话里有个小姑娘应该是葛龙涛的女儿,说想他了,让他回家。
这之后的葛龙涛就明显情绪低落起来。
赵守时虽然惊讶与自己同龄的同学,竟然已经当了父亲,更惊讶他情绪低落的原因。
赵守时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知道一般被孩子催促回家的男子,绝大多数都是眉角带笑的。
可眼前的葛龙涛的失落却不是装出来的,而且赵守时能够感受到他身上遮掩不住的悲戚、无助。
甚至似乎还有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现在看来葛龙涛之前情绪崩溃并不只是因为那些浮于表面的原因。
例如人生地不熟,例如电话摔碎无法向他人求助,例如车坏,例如落雪。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