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刘昌赋又急了:“她可是丞相府正儿八经的嫡女啊!现在又被封为惊华县主,正是风头正盛的时候,表哥……”可不敢就此招惹她!
沈音自是知晓他心中所想,这个刘昌赋,平时比谁都大胆,嚣张跋扈,可在沈音的眼中,也不过就是一个纨绔子弟罢了,此刻真当他来拿事,她就压根儿没作指望。
她想着,不禁嗤笑一笑,看向刘昌赋的目光越发鄙夷,面上闪过一丝轻蔑,沈音转头,微微低首,脸上闪过一丝恶毒之色:“这个,表哥就不要多做担心了,表妹我既是敢如此说,那便是有十成的把握!”
她抬手,手里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溜儿折叠的花边儿纸笺,放在刘昌赋的手里,沈音看着他,面上笑意不明所以:“表哥你只管依言而行,那表妹便可保管你,抱得美人归!”
她越说,话语越慢,说到最后,声音越发明丽。明明是笑着的,可却无端的令人感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由心而生。
刘昌赋接过那纸笺,抬头看向沈音,沈音笑着对他点头,示意他打开纸笺看看。
刘昌赋如木偶一般,完全依照沈音所言而动,他慢慢儿的打开纸笺,低着头看那纸笺上的内容,不一会儿,他抬头,看向沈音,满目震惊。
……
天色渐渐落了下来,晚霞漫天,映得天地都一片红色,人站在霞光中,似乎都与天地融为一体。
丞相府的仆役们办事效率很高,满府燃起大红灯笼,晚宴正在行进,一片热闹。
客人们皆入座,小厮们这才依次上菜,丞相府办晏,菜色自是俱佳,满汉全席,共有十三座,一时间忙的好不热闹。
沈壁这桌,坐的最是贵重,几个皇子和两个县主,还有丞相都坐在一起。
沈裴蒿斟了酒,站起来端着酒杯像众人一礼,朗声道:“今日,乃本相三女沈壁的庆封宴会,在此,本相诚心感谢诸位,肯给本相这个面子,来此贺宴!这一杯,本相敬诸位,先干为敬!”说罢,仰头,杯中酒一饮而尽。
“丞相真是太客气了。”一人道:“今儿我们大家可都是沾着惊华县主的光来的呢!哈哈!”
“是阿!丞相!”一人又接口道:“您可真是有福气的紧阿!不仅生了一个端阳县主,现在还有一个惊华县主,可真是让我等羡煞不已阿!”
沈裴蒿听罢此言,心中满意更甚,嘴上还是道:“哪里,哪里,诸位说笑了,好了,今儿大家便可劲儿的喝,可劲儿的吃了!”
“好!”众人齐声回道。
沈裴蒿见状,这才笑着点点头,慢慢儿的坐下来,他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魏宸霄,魏凌风,还有魏颜君,心中豪情顿生,他倒是没想到,这次一个小小的宴会,竟然能让三位皇子都来此,让他吃惊之于,心中得意更甚。
他又斟了酒,端起来,向魏宸霄三人一礼:“不过就一小小的宴会,没想到竟令三位殿下亲临,真是让老臣受宠若惊阿!”举了酒杯:“老臣在此,先敬三位殿下一杯!”
三人见状,也忙端起酒杯随礼。
魏宸霄放下酒杯,笑道:“丞相真是多礼了,丞相长年累月为国效劳,为我大魏分忧,当为我大魏一大顶梁柱。而府中有喜,怎可轻易代之?”他对沈裴蒿说话,眼睛却是看着沈壁的。
“是阿!”一旁的魏凌风接口:“三哥说的有礼。”说着,他一拍手掌,立在他身后的侍从听罢,立马上前,双手捧着一个琉璃玉盒,沈壁瞅着,总觉得那玉盒有几分眼熟,却也并未在意。
魏凌风接过那玉盒,抬眼看了一眼沈壁,嘴角噙着一抹玩味儿的笑,沈壁看着他,心中突然明白了。
果然,魏凌风转脸,打开那盒子,盒子里便躺着一粒冰蓝色的丸珠,这丸珠,赫然便是魏凌风先前送给沈壁却被沈壁拒绝的玉海冰心。
他再次抬头看向沈壁,对沈裴蒿说:“这是南疆圣药玉海冰心丸,可保容颜百年,且是治愈外伤神药,这个可是在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以获得两颗,一颗已送与太后,这棵,便送给丞相罢!”
他知道,想要令沈壁屈服,独从她下手是不大可能的,那他便只有另辟蹊径,从沈裴蒿这里入手了。
可是,任他怎么想,都不会知道,沈壁,便是当今皇上,也不可能令她屈服,而一个令她冷心冷肺的沈裴蒿便更是不可能了。
魏凌风此举甚为大方,众人都不禁瞪大了眼看着他,沈裴蒿心中激动的不得了,他可没想到魏凌风一出手便是如此大方,当下颤着手接过玉盒,小心的瞧了一眼,便忙叫人赶紧的收拾妥当了收了下去,又感恩戴德的对着魏凌风说了一大堆话。
沈壁看着这一幕,心中冷笑不已,别人不知道魏凌风,她可是清楚的不能在清楚了,先前她拒绝他的示好,此番举动,不过是想从沈裴蒿那里下手罢了,这样还能博得沈裴蒿的好感,他便也可借此来拉拢沈裴蒿,为他的谋划增加筹码。
一箭三雕,沈壁心中嘲讽更甚,她不要的东西他用同样的方法扔了回来,打了她的脸子,又还博得了他人的好感,同时,还在无形之中向她发起了挑战。
她不由嗤笑一声,端起酒杯饮尽杯中酒,抬眸,却见魏凌风那双燃烧着烈焰的眸子正盯着自己,她不禁一愣,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他在她面前搂着沈音欢愉,她跪在她们面前,魏凌风也是如此的盯着她的。
冷风一吹,她回过神来,不禁自嘲一笑,转过眸子,却发现魏颜君正看着她。
魏颜君生的皮肤白净,唇红齿白,就如坊间传言的小白脸儿一般,确实好看,不过身上带有一丝顽性,孩子气。
他看着她,眸子在黑夜中耀耀生辉,如天空璀璨的星朗,如湖水中月光倒映下的波光,纯洁无暇的令人心头微颤。沈壁被这目光看的不自在,正想转过头去,却看见魏颜君朝她嘻嘻一笑,接而他抬起手中酒杯,向她一点,示意,接而仰头饮尽。
沈壁愣了愣,也一举酒杯向他示意,饮尽杯中酒。
她放下酒杯,擦了擦嘴角,魏颜君看着沈壁,满眼的讚赏,此女,当真是…
他不只如何形容她,只知她时而聪明绝顶,有时又有些愚昧,有时温婉得宜,有时,又豪爽万分。他们之间交集并不多,也未曾见过几次面,他起初对她惊艳,而后对她好奇,最后对她习以为常,好像这些事发生在她身上,在平常不过,他现在对她讚赏之心越发大增。
沈壁笑了笑,现在这个什么宴会,她着实不喜,若是可以,她真想快点儿回去好好儿的睡一觉,可这个明显是行不通的。
可此刻,若是可以一醉方休的话,貌似也是可以的!
她抬手,拾起一旁的酒壶,又对着酒杯斟酒,这时,突然一个小宫婢上前,给沈壁斟酒,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小宫婢的手一个不稳,酒便全洒在了沈壁的衣服上。
小宫婢吓了一跳,忙蹲下身子给沈壁擦拭着,一边儿擦还一边儿的道歉。
沈壁眉头微皱,拿手去拨开那个小丫鬟的手,她不喜欢别人在她身上动手动脚。
然而,那小丫鬟却似看不懂似的,一个劲儿的还给沈壁擦来擦去,她不禁烦了,一把捉住小丫鬟的手:“我说不用了,你下去罢!”
小丫鬟一脸惶恐,反手捉住沈壁的手,轻轻一握,接而抽出手,低下头声音微泣道:“对不起三小姐,奴婢只是想帮您弄好,没想到......”说着就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沈壁本心里烦躁,却突然被小丫鬟的手一握,便感觉手中有异,心中讶异,面上却不动声色。她看了那个丫鬟一眼,挥手淡淡的说道:“算了,你下去罢!”
小丫鬟完成了任务,也不再久留,面色惶恐的垂首福了一礼,便退下去了。
沈壁摆摆胸前的衣襟,垂下头,手一张,却见一张褐纸在手中。打开纸团,只见纸上写着一行字:“速来,有要事相议!”落款人是大夫人的名字。
沈壁心底一跳,忙抬起头来,许是先前小丫鬟那事闹的有点儿大声,许多人的目光都不由看了沈壁这里。
她心中微紧,面上带了一丝笑意面对众人的探视,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大夫人的位子,却见大夫人早已没在了那里。
她心中不由越发紧张,疑惑也渐深。
母亲找她?找她干嘛?
到底是什么事,竟是让母亲如此着急?
可任她怎么想,都摸不着头脑,她敛了心思,面上镇定。
母亲纸条中说要事相商,那必定便是有什么不能让其他人知晓的秘密了,那只能她一人去,可是......
沈壁陡然抬头站起身来,看向老夫人处,老夫人见她看过来,心中甚觉奇怪,皱着眉便开口问道:“怎得了三丫头?”
沈壁轻笑:“祖母,明娘身上落了水,难受得紧,可否先去换件儿衣裳在来?”
沈裴蒿已有微微醉意,听罢沈壁的话,一皱眉,看向沈壁厉声道:“有贵客在此,怎的如此无礼?”
沈音在一旁看着,眼眸之中闪现晶晶光亮,流光溢彩间,她垂下头,遮住眼里一抹得逞的笑:“许是三妹妹打了个盹儿,在这般的热闹前也能出了神儿,可是奇了!”
她这话看似打趣儿,实则却是暗讽沈壁不懂礼数,在客人面前出了丑,丢了丞相府的颜面儿。
果然,沈裴蒿听罢此言越发气怒,酒意上头,就准备拍案而起,可到底他也是在这世间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人,也并未就如此的昏了头,他忍下酒劲儿冲上来和着气闷的难受感,冷哼一声,转过头,不再做声了。
气氛陡然冷了下来,沈壁心中暗暗着急,看母亲这半会儿都未回来,想来应该是还在等她罢?这般想着,她不由看了一眼众人,目光之中透着丝丝急色。
魏宸霄看着气氛不常,见沈壁表情虽平静,可那微眯的眼角,却是透着丝丝急色,他不由微微一愣,难道她出了什么事不成?
“既然……”魏凌风眉头微皱,喝了一口酒,抬头看了众人一眼,最后目光停在沈壁的身上些许,而后转过头,似不经意的准备开口,然后话还未出口,便被一旁的魏宸霄打断了。
魏宸霄面上噙着浅浅笑意,目光温和,声音温润如玉:“既然县主有事,便先去罢,莫要伤了身子才是。”
老夫人一听,这才点点头,对沈壁扬一扬头:“那你快去快回!”
沈壁感激的看了眼魏宸霄,并不多透露神色,浅浅一礼,便道:“多谢祖母,谢三殿下。”老夫人摆摆手,示意她快去。
沈壁看了一眼魏宸霄,魏宸霄对她浅浅一笑,沈壁勉强扯了扯嘴角回以一笑,而后转身离去。
他看着沈壁的背影,目光幽深,充满了探究,正愣神间,沈裴蒿的酒又递了来。
在沈壁离去后不久,大夫人便从另一方出来了,一旁的刘氏见状,忙呵呵一笑,声音殷切:“哟!姐姐,你可是来了!”
大夫人并未理会她,只淡淡的看了众人一眼,脸上带着丝丝笑容。
刘氏见状,也不恼,只径自给沈裴蒿添了酒又笑道:“这姐姐走的可真是不巧,刚刚明娘也被酒水打湿了衣裳,若是姐姐慢一步,说不定便可以和明娘一道去了。”这一来一去的敢情就像是约好了似的。
大夫人听罢,不禁微微一愣,倒不是因为刘氏话语中的挑衅,而是想着沈壁,可她还没想明白,老夫人便一磕碗筷,沉了脸看向刘氏:“你说够了没?没说够便给我下了桌子在后面去好好儿的说!”
老夫人发火,刘氏也不敢多做造次,至垂下头,揪着沈裴蒿的衣裳,沈裴蒿见状,心疼不已,又免不了和老夫人劝说几句,这才做罢。
……
大夫人的抚宁院离这里并不远,沈壁去,便从西苑穿过一个庭院再经过几座桥梁便到了。
沈壁带着知竹青珠还有霖雨在后,一路脚步匆匆。她虽觉得是大夫人叫她去,可总是心里不安。
刘昌赋躲在假山之后,探出头,远远儿的便看见一个身影琵琵婷婷而来,他不由想起白天沈壁那精致的面容,和其一身独独出众的气质,又想着先前沈音的话,心里止不住的高兴,只要过了今晚,这个小美人儿便是他刘昌赋的了!
哈哈,到时候管她什么县主还是什么的,全都是他妈的狗屁!
走至一节,正路过假山,只要一穿过这座假山,那便离大夫人的院子不远了。
“小姐,奴婢好怕呀!”正在这时,青珠突然出声道。
青珠平日里喳喳呼呼的,可胆子却是极小的。
沈壁听罢,抬眼看了一眼四周,因着夜色,这里又没点灯,冷风一吹,倒是颇为骇人。
她压下心中不安,淡然一笑,安慰淡然道:“有什么可怕的呢?不是还有我和知竹吗?”
青珠听罢,也觉颇为有理的点点头,可……话是这么说,但是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似是潜伏在黑暗中,拿着一双眼看着他们似的,那种感觉,毛骨悚然的。
“少爷!三小姐到了!”一旁的小厮见沈壁越来越近,开口提醒到。声音里也带着一股莫名的激动,这些年,跟着少爷扑倒过的女人也不少,可像这样子刺激的,倒是头一个。
刘昌赋看着那越来越近的身影,心头越发火急火燎,他只觉口干舌燥,红着眼睛,受不住了,一下便扑了出去。
“谁!”就在刘昌赋扑出去的瞬间,霖雨立马便感觉到了,连忙转过身便准备向刘昌赋攻去,却不料刚刚转过身,便见得一个黑影从眼前飞过,接而便是重物落地的,发出的“砰砰!”声响。
几人长大了口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因着夜色,所以他们并没有看见是何人,却只觉一阵风刮过,那人再次落到刘昌赋的旁边儿。
魏宸霄一脚踩在刘昌赋的身上,一边儿阴沉着声音问道:“说,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在丞相府里非礼小姐?居心何在?!”他的声音里有着一股压抑的暴怒。
听了这个声音,沈壁脑子里轻轻一转,便知道是谁了,她提裙向前,到魏宸霄的身边:“三……”殿下……
她刚刚开口,魏宸霄连忙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