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个羌胡贵人啊和当年夏王初镇夏州时完全变了样了。单纯论家底而言便是在汉地也没几个比得过他们的。
所以他们是真心实意支持夏王。草原上、横山中有哪个不开眼的想造反他们自己就先弄死了——头颅做成酒器非常野蛮但很有震慑力。
李四进了牛市后入眼所见全是膘肥体壮的肉牛。不用说都是本地牛。
李四在灵夏生活多年如今已经明白了一个事实:种粮食的地方一旦养起牲畜来草原完全比不过。
这主要指的是数量。
草原牲畜的优势在于便宜牧草是自己长的而不是像灵州一样是自己种的。而且草原人一般都比较穷愿意卖低价还是有市场的。
随意看了几头肉牛基本都在两千钱以下按说很便宜了但李四想了想后有些贪心想看看有没有更便宜的。
实在不行的话再去瘦牛市场那边转转与那些蕃人砍砍价说不定能得个令他惊喜的价格。
“李四我看你在这转悠半天了也不买是何道理?”一个洪亮的大嗓门在身后响起市场内众人纷纷看了过来。
“原来是卢队副。”李四扭头一看大喜。以前军中的袍泽年岁大了后便退下来到牛市里当个市帅。
一个坊市一般有市令一人、市佐二人、史二人、市帅一人视规模大小略有增减。
市令最大所有人都是他的下属。市帅负责维持坊市秩序手头一般有二十来个服徭役的乡勇刀枪齐备。
市帅月俸千钱和在军中时不好比但收入也足以令人满意。
“莫要再叫队副了。”市帅摆了摆手笑道:“怎么想买牛?”
“自是想买牛。”李四答道:“千金驿最近多了不少胡商住宿这些人出手大方喜食牛肉便想着买两头。”
“跟我来。”市帅招了招手让李四跟上。
李四心中一动跟了上去。
“这是范二郎他家正好有两头牛要卖。一头1800钱很便宜了。”市令直接将李四领到一人面前说道。
李四仔细端详着范二郎的牛有些老了怕是寿数已完不得不拉出来卖掉。
一般来说他不太愿意买这些很可能活了十年之久的老牛。不过他不清楚范二郎与市令的关系市令卢队副又是以前的军中袍泽实在抹不下面子便打算买这两头牛了。
范二郎察言观色心中喜甚。
两头牛3600钱今年的赋税应该是出来不少了。
上次听一位读书人讲国朝盛时一户百姓一年交三斛粟、不到三匹绢、250文钱算下来就是三千余钱。
艰难以后这赋税是蹭蹭往上涨。到处在打仗到处都是盘剥一年缴的户税、地税、青苗钱、赋外科敛等加起来算成钱的话大概在八千余钱的样子。
如今邵大帅在外镇打仗对朔方镇收的税少了一些因为收得多了也未必运得过去。但不管怎样轻赋七千钱还是要的。
执行三茬轮作制的农家如果养足了二十头牛一年可售卖两头老牛值3500-4000钱。再出个八九斛麦差不多就凑够一年的赋税了。
四十亩粮田一年收40余斛麦子、20斛杂粮豆子全家五口人如果一日两餐那么一年要吃掉二三十斛粟麦如果一日三餐那就要三十七八斛。
扣掉税后粟麦差不多刚刚够吃剩下20斛杂粮豆子则可以拿出去卖。家里还有其他用钱的地方比如衣物、农具、家什之类20斛杂粮绝对够用了甚至有不少剩余。
还有18头牛绝大部分是奶牛每年都产乳还很多这也是钱。做成酥、酪吃了顶饿可以少吃点粮食——如果牛乳产量再大增的话日子简直可以红火得难以想象。
不知不觉从十余年前百姓每年要靠糠菜、瓜果充饥渡过最艰难的一段时日到现在一年能剩下好多奶、粮为此大量拿到市面上换钱然后修缮甚至重建房屋。
十几年的变化真的非常巨大!
如今的灵夏大地——
部落酋豪非常满意献女服侍邵大帅献子弟从军以维持权势富贵。
编户百姓非常满意缴完赋税后有许多余粮开始改善自己的住房需求甚至看其家庭条件省吃俭用的话可以供养一个孩子练武为家族博取更进一步的可能。
城里的百工非常满意一些大户人家雇佣仆人如果你够勤快在牙行里名声好“佣作之直五百”包吃住也就是每月五百钱一年六千钱可以买15-20斛粟麦。
军士们更不用说了天底下无论哪个藩镇百姓再苦军士们不可能苦的。
这个“夏国”确实已有几分气象了。
但夏国的经验可以在灵夏搞可以在河陇搞甚至可以在河阳、河南府、汝州等地搞其他地方就难了。光一户六十亩地就很难做到江南甚至只有几亩、十余亩而且是精耕细作的水田经验不能照搬以后还得想办法。
但不管怎样采用了先进的农业生产方式北方地带粮、肉、奶、皮、毛的产量大大增加是可以做到的如果再整合草原经济甚至可以做到富足每个人的生活都可以得到改善前提是结束战争尽快推行统一的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