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杭刚刚从平康坊出来。
当使者一年又一年月月跑日日跑他一点不觉得累。
他是个很本分的人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胆子大会察言观色能言善辩除此之外的都不太行。
如今这个世道能谋个收入丰厚又体面的差事很不容易他很珍惜。
平康坊最近真是暗流涌动。
前几日在酒肆遇到了河阳镇的进奏官几杯酒下肚两人便称兄道弟起来。
河阳镇与定难军本来就无仇怨中间还隔着河中镇有些话便不用那么见外。
河阳目前的地位比较尴尬。地盘被朱全忠占着其部将丁会率军留守。但明面上的节度使还是李罕之李罕之又是李克用任命的泽州刺史躲在晋城“遥领”河阳节度使。
这个进奏官也不知道该听谁的。这本来也没什么谁给钱听谁的好了问题是也没人给钱这就难办了。
此进奏官还谈及了孟方立之将奚忠信率军三万攻辽州结果被杀得大败奚忠信也被俘送晋阳的事情。言语之间估计还是看好李克用想听李罕之的。
随后还与浙西(镇海军)的进奏官一起喝了花酒聊了聊钱镠与苏州张雄之间的战争。
其实没什么可聊的李杭对这些都不太感兴趣。他只是习惯性打探消息回去后与大帅汇报时好体现自己价值罢了。
“刘宫监多日不见却是要恭贺高升了。”一间外表毫不起眼的民宅内李杭对坐在里边的宦官刘季述恭贺道。
“李别驾快快请坐。”刘季述连忙起身笑脸相迎。
刘季述原本是御食使一直在皇帝近前。最近得遇提拔担任右神策军辟仗使掌管军纪可称实权在握。
“刘宫监某今日是想打听一事最近各镇进奏院之间有流言传播言圣人卧床多日这消息可属实?”李杭坐下后直接问道一点不耽搁时间。
“属实。”刘季述点头道:“有时也起来走动走动不至于终日卧床。”
刘季述之前是御食使对皇帝的状况当然是一清二楚了。
“何至于此?”李杭追问道。
刘季述有些尴尬只能含糊地说道:“受了惊吓。”
李杭捋了捋胡须沉吟一番问道:“可是昭阳殿那次?”
刘季述默然点头。
李杭皱眉心中有些恼怒这帮中官搞出的破事可不能坏了灵武郡王的大事。
“今上尚未立储……”李杭又道同时盯着刘季述的面孔似乎想看出点什么。
“确实未立。”
“刘宫监都这时候了可别打哑谜。”
“吉王保长而贤群臣属望。”刘季述无奈只能透露道。
李杭立刻就懂了。
吉王李保年岁较长又有贤良的名声非常得南衙百官的欣赏。
但南衙官员的看法屁用都没有相反还会坏事!在南衙北司之争愈演愈烈的当口南衙想要立吉王的话那么北司就会另立他人比如寿王李杰跟南衙对着干。
“多谢刘宫监透露实情某会向灵武郡王禀明实情当记得你的好处。”李杭拱了拱手说道。
刘季述立刻眉开眼笑道:“小事一桩小事一桩罢了。”
“对了。”就在李杭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又回头对刘季述说道:“昨日宰相张濬前来请托某已经答应了。本月郊祭北司四贵就不要穿宰相朝服了依所守官本品之服即可。此事西门宫监已应允。某本不欲再跑今日正好遇见了你便代为向骆中尉说一声吧国朝向无此例。”
刘季述有些迟疑显然他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刘宫监!”李杭加重了声音。
“自会向骆中尉禀报。”刘季述一个激灵连忙应道。
李杭点了点头也有些得意。
这些个宦官吃硬不吃软有时候就得吓一吓他们。狐假虎威的感觉可真不错!
离开这个临时会面地点后李杭七转八转又回到了定难军进奏院。
进奏官赵光胤考中进士后连朝官也懒得做直接被邵树德任命为进奏官本月刚刚上任接替告老去职的前任。
“赵邸官今日某找了刘季述得知圣人确实有恙在身。吉王保品行贤良深得南衙众望但这注定了其无望得登大宝。北司诸中官很可能立寿王杰为皇太弟。此事紧要须得持续留意。”李杭坐在火炉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