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节选自谢槐安回忆日记《予妻》:
我的妻子沈秋白是个不喜欢别离的人。
高一?时,王跃去外地治病,大家都去送别,秋白不在场。
高二?时,秦梅枝跟着周涛去深圳打?工,我们所有人都去车站送他们,秋白没来。
高三那年,胖子北上?,依旧只有秋白没有送别。
……
每一?次我们的朋友离开荆市,她都不在现场。
有一?次聚会,大家说起这个情况,笑说秋白冷血,秋白当时站起来说她就是这么个不讲感情的人,大家闻言,纷纷说有被伤害到,接着一?通大笑。
其实都知道,她这人最是心软,也及不愿意面对这种情况。
当然,大家不知道的是,每次,只要这些朋友说要来我们家玩,她能提前几天就开始开心,早早去超市买来好些东西,临到前一?天晚上?还得不停在我耳边念叨明天去接人,不能迟到。
曾在梁实秋先生的文章里?读到这么一?句话:“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多大风多大雨,我要去接你?。”
我觉得秋白是真正将这句话切实履行到生活中的人。
年轻时候,喜欢一?个人,总想证明自己在她心中与其他人不一?样。我曾经?问?过秋白,假如有一?天我们两个人不得不分开,她会不会来送我。
她十分干脆地回答我不会。
后来也证明,她确实不会。
就因?此,我伤心好一?阵子。还曾想过,她是不是真只把我当朋友,暗下里?闹了好一?阵别扭。
如此丢人的事情自然是不会跟她说起,就说说我们第一?次的分别吧。
八十年代?,正逢出国热潮。我的远方大伯跟我爸联系,在未与我商量的情况下便将我的档案提出,让我在高考过后被迫出国留学。
我当时还因?为这件事情跟家里?闹过一?段时间的矛盾,最后还是秋白安慰的我。
她知道我那段时间心情不好,带了我去她乡下的奶奶家散心。
我在高中时曾经?去过一?次她奶奶家。
那一?次,还被她奶奶误会成我们是夫妻,每每想到那个画面,总让人忍俊不禁。
有过上?一?次的接触,奶奶对我格外亲热。
那个夏天的每件事情我现在回想起来都能如数家珍。
农村低矮的砖石房子,奶奶家门前的那条小河,河边树上?叫个不停的知了,还有奶奶从田里?抱回来的翠绿的大西瓜和香喷喷的玉米……
那个暑假,沈秋白带我爬树,趟河,捉知了……让我真正体会了一?次她的童年。
我越发舍不得离开。记得那天晚上?,我都准备跟她表白了,我说沈秋白,我想留下来。
结果?您猜人家怎么说的:“谢槐安,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要能出国,那还有你?什么事情?”
我差点原地吐血。
我说那我去找我大伯,你?跟我一?起出去。
她说,得了吧,谢槐安,你?都是靠别人。
我被刺伤了。
后来再仔细一?回想,完全不对劲。沈秋白这人最是善于伪装,我又被她骗了。
离开那天,我在巷子里?站着等她好久,结果?硬是没看到她出来。
我想,我果?然跟其他人没有差别。
因?此,出国后,我便强迫自己不去想她。让自己也只把她当成普通朋友。
写下这段文字,我自己都不敢置信。这太幼稚了!要是被秋白或是我那些学生看到,准笑掉大牙。可当时我就是那么想的。
大一?快要放暑假时,我接到周涛打?来的越洋电话。
那时国内是深夜,他刚从KTV出来。他说他今天白天跟秦梅枝去看沈秋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