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白皙秀气的面孔上,染上了斑斑红点,一双清澈的眸子又肿又红,许是为了掩人耳目才混进来的,叶姨娘落魄得很,脸上涂了许多泥巴,跟从前的模样天壤地别。
郢都的贵妇人都有蓄指甲的习惯,叶姨娘从前好歹也算是主子,一双肤若凝脂的手不沾灰尘保养的极好,现在她的手指红肿,粗糙,无任何美感,原本蓄长的指甲齐齐断裂,看来,下面人确实是按照了薛氏的意思,让叶姨娘吃了不少苦头。
薛氏的反应对叶姨娘来说无疑是诛心的,她有今日的这一切都是因为薛氏。
但无论叶姨娘如何不甘,她也不得不忍这一时之痛,跟薛氏比起来,她更在乎世子。
她赶紧垂下头,哭泣道:“妾身自知自己愚钝,总是惹得世子爷生气,但是妾身毕竟伺候了世子多年,还为世子诞下了一双儿女……”
“这些年,你过得够安逸了。”蜀王世子没被她的态度所软化,显然是气还没消,“你诞育蜀王府长子有功。”
叶姨娘一听世子的话还有转圜的余地,心中一喜,世子接下来的话却将她打入地狱:“但是你这些年身为侍妾不尊世子妃作威作福恃宠而骄,功过相抵,从今日起,你与我蜀王府没有任何关系。”
“世子……”叶姨娘目含着泪水,看着姜闽,这原本是美人落泪的场景,只是眼下,却生生让人生不出半分怜悯,眼泪混着脸上的不算干巴的泥水,不让人生出厌恶已算不错,“骨肉相连,血浓于水啊,麟哥日益渐大,日后问起妾身,世子该如何作答?”
“不管如何,都该与你无干系。”姜闽冷漠的让叶姨娘心寒,“离开蜀王府,你便只是庶人,以庶人身份,闯到蜀王府前,意图谋害世子妃,该当何罪?”
自然是死罪,而且是罪无可恕的死罪。
其实若是姜闽但凡有那么一丝的维护之意,只需将那句谋害改成冒犯,这事大可不了了之。
而且薛氏也会无话可说。
叶姨娘低着头,沉默不语,握紧着拳头,似是在犹豫着什么。
一直冷眼旁观的薛氏忽然开口:“世子,叶姨娘并未铸成大错,从前对妾身的诸多冒犯妾身也未放在心上,饶她一命吧。”
饶是叶姨娘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却没想到,最后为她开口求情的,竟然是害她的薛氏。
她会这么大方???
“芊娘何须为这种毒妇求情?”姜闽道。
其实叶姨娘要是没今天这事,他还未必会动杀心,她说的对,就算叶姨娘自己命如草芥,也得看在麟哥的面子上,饶过她一二。
但是她今日的所作所为,一是打了蜀王府的脸,让外人看了笑话,二是打了平洛侯府的脸,堂堂平洛侯府嫡出的独女,被一个妾室欺压。
他若不动点真格,蜀王府这么多年的清誉怕是都毁在了他身上。
妾大欺妻,好大的罪名,他可承担不起。
按照薛氏的聪明,自然是晓得姜闽的意思,但她依旧是毫不犹豫的开口了,这开口的话嘛,与姜闽唱反调,让姜闽有些狐疑,薛氏是不是故意的:“叶姨娘诞育一双儿女,妾身也是有女儿的人,知道她的难处,还请世子放她一马。”
糊涂。
不管薛氏到底是怎么想的,姜闽只被她这话平白生出几分气来,这可不是显示她温婉大方的好时候,叶姨娘性质恶劣,方才若是薛氏运气好,此刻就不会在这从容给她求情。怎么会如此糊涂?
“芊娘……”姜闽刚想在开口暗示一下,被薛氏打断,“还请世子给妾身这个颜面,有什么后果,妾身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