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信?”一直闭着眼睛似乎没有听的不死川先生睁开了眼睛,那双因为激动布满了红色血丝的眼睛充满压迫地看着我。
“当然不信!”我不甘示弱地直视他,“为什么要信?一直以来靠着我们自己,不也这么过来了吗?救人,自救,死去,幸存,没有神明的参与,不也这么过来了吗?”
“如果我们一直以来的苦苦挣扎被区区一句‘神明保佑’给完全掩盖,我——”我顿了顿,压下了即将出口的过激的言语,只剩下一句不知道对谁的质问:
“凭什么!”
“不错嘛——你这个人,”不死川先生咧开了嘴,脸上的伤疤让他的笑显得有些狰狞,有沉闷的笑声从他的胸膛传出,问出的问题却一针见血:“可你的那把刀不就是神明吗!”
“我又不是因为岩融是付丧神才和他签的契约,”我一口打断,“岩融是我的刀,我的偷摸大鸡,我能够共享生命的搭档!……对不对岩融?”
手边一直沉默的刀用樱暴雪表示赞同。
我扭头,学着斑先生露出一分薄凉两分讥笑三分漫不经心四分理所当然——十分唯我独尊的神态,冲不死川抬下巴挑眉,示意:你看!
被完全就是冲着他来的樱花瓣糊了满脸的不死川先生眼睛都不眨一下,看起来更有兴致了,他腰腹用力,直接坐了起来,对着我发出了炼狱先生之后的第二个邀请:
“喂,你要不要——和风之呼吸打一架?”
“哦!”我get到了他的意思,大赞,“我一直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相信打架刻可以交流感情,没想到您也这么认为吗!”
“你是这样想的啊。”不死川先生意外地看着我。
“是吧是吧!”我的屁股逐渐离开地面,向前……被拎住衣领卡在半空。
我眼睛闪闪,保持着前倾的姿态继续对着那两个人的方向输出:“和能够用谎言掩盖的语言不一样,战斗——是不会骗人的,内心的觉悟,武道的坚持,甚至是心情、想法,统统可以通过战斗看出来!”
由灵力凝聚而成的樱花飘落在这个人的身上,温养着是完全就是新伤添旧伤的身体,这个总是用凶恶的外表掩饰自己的风柱发出了一声不知道是什么意味的哼声,率先移开了视线。
又一次在对视中大获全胜的我得意洋洋得回哼了一声,乖乖的顺着后方越来越重的拉力坐了回去。
蝴蝶小姐的解毒剂很出色,三个柱在等待毒药自体代谢的过程中,放松地或坐着或靠着,任由我天南地北地讲故事。
炼狱先生的三个继子也很出色,各自分守在转移的群众周围,警惕夜幕中的恶鬼。
所有的人都在等待天亮。
此时,凌晨二时左右,距离日出,还有将近四个小时。
天变了。
月隐进了乌云,风变了方向,森林朔朔,向我示警,风中,传来了鬼的味道。
这个强烈的风压……是十二鬼月。
我若有所觉地望向西南方,上风口,巨大的林木之上,站着粉发的斗气之鬼。
红色的短衫被林风吹得扬起,露出身上大片大片的刺青,周身的杀意化为实质的斗气,如同呼吸一张一弛地鼓动。
是猗窝座。
伴随着三声刀出鞘的声音,我身侧还在养伤恢复的人迅速地进入备战状态。
我却一动未动。
我正处于森林,森林的触须就是我的体感。
林风告诉我,这个上弦之鬼,内心在动摇。
哪怕他的杀意更胜,哪怕此时,己方已经没有完备的战力,我的内心却平静无波。
甚至相反的,有一个疯狂的想法在冒头。
我站了起来,走过站立不稳的不死川实弥,伸手拉住他举刀划向自己的手;越过握刀的炼狱杏寿郎,握住他与我温度所差无几的冰凉的手,缓缓将刀归鞘;再搭上挡在最前方的蝴蝶忍的肩膀,用不容置喙的力道,将她扯到身后。
最后,站在他们的最前方,立刀,站定。
“——你是来找我的吧?”我将自己的视线与沉默的猗窝座对撞。
昏暗的、仅剩无几的月光下,他从最高处纵身越下,伴随着风的尖哮和地的震荡,他稳稳地立在了下方,斗气肆虐,正碾压出一个平台。
‘主公,您已经决定了吗?’
察觉到我翻涌的生命之力,岩融是最先反应过来,也是最先理解我的,他再一次向我确认。
月,从云中探出。
借着寒凉的月光,我看到裂纹已经修复了小半的大薙刀,刀身发出莹莹的光。
来自于击杀童磨的回报,世界慷慨的给予了馈赠,我和岩融都收获颇丰。
拼一把,是足够的。
‘是的,’我双手将我的半身高举于前,郑重请求:‘所以,拜托你了,岩融。’
‘当然,我也是说过的,主公哟,’刀剑付丧神的笑声带着狂妄,‘您既然保我刀身不碎,往后,我定护您本心不灭。’
‘——放心吧,都交给我!’
于是我放心地松手,大薙刀的刀柄下落,深深扎入地里,震荡,嗡鸣,看不见的灵气荡开,伴随着具现化而成的淡粉春樱爆开,那双同色的粉眸合上,属于灶门花子的身体无声地跌落。
方圆百米的林叶被灵压笼罩,绿色的叶片被席卷而起,飞向高空,有一个更为高挑的少女,从纷飞的起舞的木叶中走出。
黑发,黑眼,看起来和蝴蝶忍差不多年龄,穿着白绿色的练功服,皮肤白皙,五官精致,气息绵长如森,眼神凛冽如刀。
少女微微侧头,向着惊讶的友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各位,初次见面——能麻烦先帮我看一下花子的身体吗?”
“请相信我,”我对着那三位已经鏖战了半夜伤疲交加的支柱们眨眼,“我——去去就来!”
没有回头,少女大步踏出,与嗡鸣着的薙刀擦身而过,踏过莲花瓣与荷叶漂浮的水面,只对她一人温和的林风轻轻拂过她的衣摆,带起晶莹的水珠,滴落,晕染。
我走向前方耐心等待着我的斗气之鬼,对上了他燃烧着不明情绪的眼睛。
轻轻地呼出一口浊气,沉肩,摆出了标准千手流体术切磋邀武的起手式。
“木叶,千手花!”
“——请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