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回答是她万万没有猜到的,一时之间,在山上看的那些乱七八糟强取豪夺的小话本儿一股脑地涌现出来。
“当今圣上……已经过了知天命吧。”
“慎言!”阮相不悦地瞪了她一眼。
“到底找你是为了什么,也只能等三日后才能分晓。”
阮今姝懊恼,只得再次提醒自己,现如今已经不是在灵云山了。
“对了,听青杏说你一醒来就过来了,是有什么要事吗?”
被阮相一提醒,阮今姝才想起来正事,立马把自己在湖底的发现原原本本地告知。
“所以,女儿想找个时日调查一番。”
“不可。”阮相想也不想地呵斥住她。
阮今姝头一次看父亲如此严肃的模样,被吓了一跳。
但身为伏妖师的责任感让她无法冷眼旁观。
“为什么呀,爹爹——”
阮相把扯上自己袖子的手拽下,努力硬起心肠。
“湖底的事我会向国师禀报,此事你就不要再插手了。”
“当年送你上山学艺已经惹怒了圣上,而如今……罢了,”阮相长舒了一口气,循循善诱,“圣上已经容忍了一个国师,你怎么会以为他还能再容另外一个?”
阮今姝被一提醒,才知道自己又犯错了,当即也不敢撒娇了,只是……
她心里还是放不下,“国师府可靠么?”
阮相看出自己女儿是个良善的性子,也不知道是欣慰多些,还是担忧多些,安慰到,“虽然国师府只有国师一人,但他声名远扬,连圣上都青睐有加,京中不知多少达官贵人只想求见一面。”
只有一人啊……
阮今姝本来放下的心思再次动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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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阮今姝心里如何,三日后的面圣如期而至。
青杏泪眼汪汪地送她进门,自己则被拦在了外头。
她同阮今姝一块儿长大,阮今姝看过的话本,她也没有落下过。
阮今姝一眼就看穿了青杏的未尽之语,朝她比了比口型:“别怕。”
青杏眼里的泪泡泡更大了,小姐永远只会笑着让她别担心,可自己却什么也帮不上。
阮今姝没能和青杏耽搁太长时间,便由宫人领着去了御花园。
御花园中,只有他们二人。
阮今姝不自主地放缓了呼吸,下意识隐藏起自己的气息,这是她常年在外狩猎妖物养成的习惯,对于没有把握的事,她一贯喜欢暗中观察积蓄力量。
站在一片珍奇花卉中的,是皇帝。
阮今姝跪下来行礼。
“不必多礼。”皇帝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是五十岁老人独有的沙哑声。
和师傅一点儿也不一样。
阮今姝低着头顶着面前露出的一截明黄色衣角,暗暗地想。
自己分不清皇帝口中哪句话是真,哪句是假,是以,把礼数做周全了,总没有错。
“是阮相家的大姑娘吧,把头抬起来,让朕好好看看。”皇帝笑着,语气却是不容置喙。
阮今姝照做了。
“好好好,”皇帝似乎很开心,“的确长得钟灵毓秀,也难怪卿儿三番两次愿意为你豁出性命。
阮今姝心里一咯噔,摸不清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沉默不言。
皇帝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她的沉默,继续道:“自从阮相把你送往灵云山,你们已经近十年没有相见了吧?”
说罢,皇帝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眼底的皱纹微微垂下,似乎是一位和蔼的长辈在看着自己的孙女。
阮今姝可没有与皇帝攀亲带顾的胆子,规规矩矩回答:“回禀陛下,小女和世子是有十年未曾相见。”
“那卿小子可真是一颗痴情种,”皇帝的目光逐渐变得深沉,笑意不达眼底,“那你对卿小子怎么看?”
阮今姝:“小女愚笨,不懂陛下的意思。”
皇帝笑出声来,“你呀,可是和你父亲一样——滑不溜湫的。”
“既然如此,不管你是真听不懂,装的也罢,朕也直说了,你师从第一仙山,可有看出容卿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
阮今姝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眼中的错愕一闪而逝,皇帝他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