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是那样强势、自信,无所不能的人,现在却连给我擦个眼泪都擦不好。
他一定很颓丧,很泄气,觉得自已很无能吧。
这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他无法接受现实,所以才有同我离婚的想法。
他不想我看到他这般狼狈的模样。
想到这里,我越发心疼,伸手抱住江鹤棣的腰,抱得紧紧的。
生怕一松手,他就会离我而去。
我把脸埋到他的怀里,抽噎着说:“傻瓜,为什么不跟我说?你知不知道,什么都不说就向我提出取消婚礼,还告诉我你移情别恋了,会让我更痛苦?”
江鹤棣默然不语。
可我听到他的心跳声,有细微异常。
他心脏跳动的频率出卖了他。
我抬起头,伸手轻抚他的眼角,说:“如果你的眼睛真的治不好,那我就做你的眼睛。即使亡命天涯,我也跟着一起。我不怕吃苦,也不怕亡命天涯,只怕你抛弃我。江鹤棣,你知道吗?我宁鸢天不怕地不怕,挨枪子,挨刀子都不怕,就怕你抛弃我。不要抛弃我好吗?鹤棣。”我苦苦哀求。
声音哽咽,泣不成声。
泪眼模糊中,看到江鹤棣脸上分明露出感动的神情。
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渐渐变得湿润。
他唇角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紧紧抿住。
他只是紧紧地抱住我,把头埋到我的颈弯里,低声唤道:“宁鸢。”
我应了一声。
“宁鸢。”
“我在。”我温柔地回道。
“宁鸢。”
他一遍遍地唤着我的名字,好像只有这样做,才能缓解他内心的焦虑。
他把他所有的深情,全部倾注到我的名字上。
我想说些什么,可是发觉内心酸涩,什么都说不出。
这种时候,千言万语,好似都流于肤浅,并不能清楚地表达出我现在的心意。
想必江鹤棣也是。
如此情深,却难以启齿。
亦舒说:你若真爱一个人,内心酸涩,反而会说不出话来,甜言蜜语,多数是说给不相干的人听。
以前不理解,这一刻,忽然懂了。
何兰兰向姓华的神医师徒以及严城递了个眼色,他们悄无声息地退出去,把偌大房间留给我和江鹤棣。
江鹤棣虽然眼睛看不到,可是他的听力变得十分灵敏。
等那些人走到门外后,他直起肩颈,双手捧着我的脸颊,黑洞洞的眸子盯着我,问道:“他们四个人都走了?”
我点点头,“是,都出去了。”
江鹤棣敛去脸上的失意,神情忽然变得肃穆,“听着,宁鸢,我是中了慢性毒药,先是眼睛失明,接下来身体各项机能都会受损退化。如果毒一直解不了,我会慢慢死掉。我不想让你看到我死掉的模样,我宁愿你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