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贺青裴坐在车里，按兵不动。
拦我们车子的车主也没下来。
是一辆黑色保时捷。
车型比普通的轿跑大一些，车牌号被人为地挡住了。
显然是不想让人认出来。
保时捷价值不菲，这辆车少说也得数百万，车主却忽然超车，又撞车，估计是没把这车当好车开。
那么车主应该是个富二代之类的。
因为晚上光线比较暗，加之车主又穿着黑色衣服，领子高高竖起，只露出半张脸。
大晚上的开车还戴着墨镜，所以也分辨不出车主到底是男还是女。
僵持了几分钟。
车门打开，车主从车上下来，走到我坐的这边，手掌用力地拍打着车窗玻璃。
这回我看清楚了，那人虽然身高较高，但骨架纤细，是个女人。
我打开车窗，女人摘下墨镜，目光冷冷地看着我。
是贺娉娉。
原来她也来墓园了，肯定是跟踪江鹤棣而来。
估计跟楚烟洲一样，从早上跟到现在。
看着江鹤棣那么悲伤，她的心一定凉透了吧。
果然，贺娉娉冷着一张脸，声音透着厌烦与冷绝，质问我：“说好的你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在江都出现？宁鸢，你到底想干什么？”
被她碰到，我并不觉得心虚，也没什么好心虚的。
在她面前，我从来没有自卑过。
哪怕她是家世显赫的千金大小姐，我是山沟沟里出来的灰姑娘。
我同样冷冷地对她说：“我只是来看一看。”
贺娉娉拉下唇角，“有什么好看的？想来看看江鹤棣知道你死了，会是什么态度吗？现在看到江鹤棣那么难过，你是不是特别开心，特别得意？”
“并不。”我简短地吐出两个字。
贺娉娉咬紧嘴唇，片刻之后，声音忽然变得狠戾，“姓宁的，你信不信，刚才我要是晚几秒钟刹车，你连跟我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信。
她想撞死我。
像她这种性格，的确属于会冲动杀人的类型。
倘若江鹤棣抱着“我”的骨灰盒出来的时候，我下车迎上去，那贺娉娉刚才就真的会开车撞上来。
贺娉娉睁圆眼睛瞪着我，我同样睁圆眼睛盯着她。
哪怕空气清冷，雪花夹着雨水飞舞，依然能感受到我和她之间散发出来的浓浓火药味。
大片大片的雪花扬扬洒洒地飘落到贺娉娉的头发上，落到她的肩头。
贺娉娉冻得发抖，却依旧强撑着气势。
看着她寡瘦无肉的脸，以及棱角越来越冷硬的五官，我忽然同情起她来。
这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呢。
她心地并不算坏，只不过是嫁错了人。
嫁了个不爱自己的男人。
贺娉娉虽然脾气大，甚至有些刻薄，但并不阴险。
至少刚才她没打算真撞上我们的车。
她明明很讨厌我的存在，却没像唐娆娆那样雇凶杀人，更没有两面三刀。
我收回视线，声音软了一分，对她说：“江鹤棣现在在棣园，发烧了，你去看看他吧。记住，不要质问，不要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