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谢晓晖没好气地指着一进屋就绕着她的腿来回蹭的足球道:“你明知道我有话问你,还把它们放进来干嘛?”
梁端无奈地叹了一声,倒在旁边的沙发上,捞起肥肥的篮球放在肚子上用力撸了几下才道:“你明知道我不想告诉你,干嘛非要让我说?”
谢晓晖怔住了。是啊,梁端之所以要独自一人去找方叔叔不就是摆明了有些事不想她知道吗?何况刚才她已经在电话里吃了老友的闭门羹,怎么还不死心呢?照老友的原话说,她这种事无巨细都要知道的症状也是一种病,得治。
梁端一伸手又把跟过来求抱抱的足球也捞起来放在身上,还示威似的捏着它的两只前爪朝谢晓晖挥了挥。
谢晓晖无奈地看着他和两只猫玩得开心,表情也很轻松,不像是有心事的样子,多少也放心了些。
“谢晓晖,”梁端想起什么,问她:“你很崇拜我吗?”
“我?崇拜你?”谢晓晖被他问得差点一头栽倒在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是你妈,我干嘛要崇拜你?”
“你是女人啊,”梁端一脸的振振有词和理所当然,“女人都会膜拜强者和华丽的外表,哪怕你是我妈,何况你是我养母。”
“滚蛋!”谢晓晖被气着了,狠狠抽了他一记道:“是不是那个混蛋又给你灌输什么歪理了?我告诉你,他说的话十句里有九句不是人话,剩下的那句也是胡话。”
梁端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嘿嘿直笑。
“他到底跟你说什么了?”谢晓晖终究还是敌不过好奇心,忍不住又打探起来。
“他说你崇拜我,还觉得如果不让我出道就是辜负了世界。”梁端有点小得意,然后又贼兮兮地补了一句:“他还说你这是脑子有病。”
“他才脑子有病呢!”谢晓晖想都不想地给老友下了与梁端同样的结论,上下打量了梁端几眼,问:“问题解决了?心里还有疙瘩不?”
梁端无奈地耸耸肩道:“算是吧,反正以后我会多加小心的。”
“他……”谢晓晖迟疑了一下,还是问:“没劝你不要出道?”
一提起这个,梁端的情绪就有点黯然了,挠了足球篮球好一会儿才反问道:“谢晓晖,你在心底里是不是也觉得我不该选这条路的?身边的所有人好像都不太认可我的选择,就连谢正泽也是。他表面上很支持我,可是我感觉得到,他其实并不赞成。”
谢晓晖凝神想了一会儿才慎重地道:“说实话,我心里也很矛盾。一方面觉得你不出道就太辜负你这么优越的条件了,好吧,就像那个谁说的,也辜负了这个世界。另一方面,我也可以预见到未来的路不好走。不是因为你听不见,这点其实没什么大碍的,我担心的是万一你的过往、你的身世被挖掘出来,肯定会对你有难以预测的伤害,这才是最让我犹豫的。”
梁端静静地看着她说完才替她补充道:“而且你还担心我会树大招风,毕竟我爸的案子并没有真正了结,真正的凶手还藏在暗处,你怕他们会对我不利?”
谢晓晖暗叹一声,点了点头。
“你没想过如果他们真要对我动手的话,在我寂寂无名的时候下手不是更好吗?”
谢晓晖摇摇头道:“傻孩子,风险和影响力是相辅相成的,你的影响力越大你所面临的风险也越大,层次也更高。”
梁端垂眸看着已经被他撸得团成一团打瞌睡的篮球,好久才道:“谢晓晖,我想出道不光是因为觉得好玩,而是因为我发现这是一条能达成我目标的捷径。”
谢晓晖一愣。
梁端对她的吃惊并不意外,她总是有意无意地把他当成小孩子看待,但有些话是到了和她交代清楚的时候了,这是他与方叔叔聊过后才意识到的。于是他说:“我不是谢家人,和谢允泽、谢正泽不一样,就算你一直都无微不至的保护我,可你也只是谢家二代,还是个女儿,能力有限。”
谢晓晖被他说得哑口无言的同时,心中还有隐隐的震撼。这个孩子……真的多思多想到了如此地步啊。
梁端见她虽然表情复杂但并没有不高兴的意思,这才继续道:“梁家只剩下我一个人啦,至于我那个什么姨妈,呵呵,除了争夺遗产的时候露过脸,对我这个梁励学的儿子应该只有恨没有别的了。也对,她姐姐、她父母算起来都是死在梁家人手上,她怎么可能不恨?”
谢晓仰起头深深地吸气,把冲进眼里的泪憋了回去。
“至于傅叔叔那边,他是我爸的朋友和合伙人,又不是我的。这么多年一直都能给我分红,没有侵占我爸留给我的那些股份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梁端淡淡一笑,冷静成熟得不像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少年。
他提到那些股份是父亲在世时与傅叔叔一起创办的外贸公司的股份,父亲死后就由他继承,但是按照父亲的遗嘱,他对这些股份只享有除了投票权之外的其他权益,也就是说他不能左右公司的经营决策。他每年能动用的生活费就是从这份分红中支出的,剩余的全部存入他的个人成长基金里,由谢晓晖代管至他二十五岁生日那天。
“所以啊,”梁端叹了口气道:“我要给自己找一个除了你之外的保护壳,否则就算我小有资产,但只要一个大浪拍过来就肯定连渣渣不剩了。明白吗,谢晓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