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比特星球的战场指挥官朱利安此刻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子光屏里的塔尔玛星球,没来由地觉得暴躁。
原本早该在光年线离子炮中灰飞烟灭的塔尔玛首都在那架智能机甲的庇护下安然无恙,甚至还略为嚣张地向他们用于勘探地势的无人机比了一个“友好”的星球通用手势。
朱利安骂了一句脏话,一拳捶上控制台,然后他看向站在旁边的人:“殿下,你好像说过,你对塔尔玛的战术了如指掌,你会让巴比特赢下这一战。”
后者自阴影中抬起苍白瘦削的脸孔,正是先前的十四阶王子殿下。他抽动着嘴角:“是的。我保证,他们赢不了。”
朱利安似笑非笑地问:“凭什么呢?”
他凭什么用这么大的口气说话?
就算米歇尔曾经陨落,新接管他职位的那个叫娜塔莎的,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激进派疯子,甚至比米歇尔更疯。
他听说过她的累累战绩,能够孤身一人闯进五百舰队的人是傻子,但能够孤身一人灭掉五百舰队的人绝对是疯子。
王子阴恻恻地笑起来:“你知道米歇尔变成Omega了吗?”
朱利安的表情微微地凝滞了。
“我在他的身上植入了窃听的芯片,我对他的所有行动都了如指掌。那架双人机甲只能由AO操控,他和娜塔莎现在就待在那里面——我们只要杀掉他们,塔尔玛就会是巴比特的囊中之物。”
朱利安彻彻底底地震惊了:“你说米歇尔接受了废弃者手术?你干的?”
王子没有回答,只是回了一个扭曲的微笑:“他害死了我的妻子,这是他应得的。”
他曾偷偷在娜塔莎身上放置了窃听器,并在被毁掉设备之前得到了米歇尔的新住址。
朱利安不置可否,他看着他:“殿下,嗯,虽然我很欣赏您的阴险,但既然我们现在是盟友,你大可不必再装得这么光明。”
王子殿下的笑容沉了下去:“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装好人可以,别在同类面前装,很容易被识破。”朱利安微笑起来,“王妃殿下为什么而死?真的是米歇尔全责吗?我反而更好奇,一个孕妇,还是个Omega,怎么会有胆子去架势飞船独自逃离,甚至连一个护卫或者侍女都不带?”
除非他是故意的。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谋杀。
王子不说话了,表情微微有些扭曲。
“说到底,这件事很可疑不是吗?”朱利安注视着他。
王子殿下的表情逐渐扭曲了起来。
半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声道:“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把米歇尔拉下高台。”
他已经是高高在上的战神,无法再用战争与血腥逼他低头,只有舆论和愧疚才可以。
为此,他的王妃只能做必要的牺牲。
他对塔尔玛星球觊觎已久,只有解决掉碍事的米歇尔才能继续前进。
朱利安听完,面无表情地拍拍手:“思路是好的,方法是错的,他现在又爬起来了,像个打不死的臭虫一样,你现在打算怎么解决他?”
王子笑起来:“你以为我在他身上只植入了窃听的芯片吗?”
他晃了晃手中的远程控制器:“好戏还在后头呢。”
*
一望无际的太空里漆黑一片,燃烧的恒星,新生的黑洞与新型爆发将它点亮。
一只巨大的、覆盖着喷涂着镭射光的机械仿生臂缓缓地穿过陨石带,层层叠叠、旋转漂浮的小行星带后,是无数正在定向狙击定位的巴比特宇宙军舰。
它们在检测到有外来物接近后,接二连三地亮起了红灯。
现在的机甲是拟态模式,是一只赤虎的拟态,它无声地咆哮着、嘶吼着,真空之中无法传播声音,但所有人仿佛都听到了那座机甲的咆哮声。
它身上泛着金属的冷光,但目镜里却燃烧着炽热的能量。
几乎是瞬间,就精准地定位了面前的一艘军舰,瞬发的燃烧激光就将它轰成了一堆太空垃圾。
巴比特的军队骚动了起来,好几艘军舰的指挥官都在连通的语音通讯里嘶吼:“快!执行攻击模式!”
然而不等他们开启舰船上的推进阀,智械立刻再次定位,又轰杀掉另一艘军舰。
“快!快!进攻!”
无数道定向瞄准的红光密密麻麻地对准了那艘庞然大物,智械上落满了红色的光点,仿佛铺满了无数的玫瑰花瓣。
娜塔莎下达指令:“启动行星级保护罩。”
【行星级保护罩正在启动——】
米歇尔刚启动防护级别的装置,他突然感到脚下一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清凉的信息素已经弥漫了整座机舱。
娜塔莎微微有些错愕:“你发情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他的发情期明明早该过了才对。
嘀嗒——嘀嗒——
粘稠的液体浸湿了他的裤腿,似乎要把米歇尔好不容易重新构筑起来的一点尊严再度淹没。
娜塔莎率先一步地扶住了他,她低下头,又惊觉自己不在发情期,她已经没有多余的信息素来标记米歇尔。
正在这时,通讯广播里传来了滋啦滋啦的电流声。
为了保证战场人权的彻底落实,敌军交战时的通讯可以接通公共频道。
里面传来一个耳熟的声音:“米歇尔上将,娜塔莎上将,好——久不见。”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但娜塔莎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他:“十四阶的王子殿下,他没死?”
“怎么?你很失望吗,海姆里尔上将?你杀死了我的妻子和孩子,还想杀死我,是吗?”
娜塔莎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日常的问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