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言一个人坐在位上，盯着两道深深的黑眼圈。
星澜只道他昨夜可能为今天的事彻夜难眠，便是一阵心疼，但想到他昨日的疏离，也不好太过亲近的关心，只冲他点了点头。
萧景言看到星澜交叠在一起的那双嫩手，想到昨夜里听到的说话声，一颗七彩琉璃心碎的更彻底了。
不行不行，他要把心思放在正事上，不能再想怎么把流萤那个混蛋大卸八块了！
“哦？人都到齐了，那咱们就开始吧。”齐皇含笑招呼众人入座，再没半分昨夜里的失态和暴躁，重新恢复成了意气风发的样子，看来是已经想好对策了。
“予怀夫人。”他继续道，“虽说昨晚选五国盟主，夫人的票数最多，但夫人毕竟是女子，担此重任怕是不太合适，还是重新考虑吧。”
齐皇说得那叫一个轻描淡写，毡包内的所有人听了都无甚反应。
是的，对于他们所有人来说，不让女子居高位，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昨天不过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罢了。
星澜却也没有他们预料中的暴跳如雷，只淡然道：“男子女子皆为上天之子，向来缺一不可，世间并无哪条法令规定女子比男子低一等，为何女子不可担此重任？”
完全如她所料，又是揪着她是女子这点不放。
简直毫无新意。
齐皇却和颜悦色道：“夫人此言差矣，古人有云，男子为天，女子为地，若真有地反过来翻天，你说这天，依是不依？男主外，女主内，是伦理纲常，若是反过来，世间长了，定会出问题的。”
“夫人。”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星澜，“那梁女帝可是前车之鉴啊。”
星澜也不与他置气，这些话她这辈子都听出茧了，又道：“齐皇，您该知天下没有永不磨灭的王朝，若哪日齐国灭亡了，妾身可否说因为齐皇是男子，所以才害得齐国灭亡？梁女帝不是前车之鉴，相反，她是女子强于男子的象征。再说了齐皇，昨日咱们定下的约法三章，其中第一条就是，选出来的结果，所有人必须认同，这毡包里的每一位可是都见证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齐皇不会是想食言吧？”
这一大摞话把齐皇说的一愣一愣的，没想到这予怀夫人昨日还看着像是个闷不吭声的，今日变得如此伶牙利嘴，当即又跟她辩起来。
齐皇也是个好口才的，两人你一句我一语，仿佛打太极，看似平和商议，其实绵里藏针。
不过场上也只有他们二人说话。
晋六王爷段玉泽甚至没有把这些没营养的话听进去，只目不转睛的盯着斜对面的星海，等着他的反应。
昨夜里他们几个平静下来后，都觉得卢国萧景言会和赵国联手有些匪夷所思，接着便猜想到了这位予怀夫人面纱下的真实身份。
若她是那曾经的梁女帝星澜，那萧景言此举就说得通了。
他们最初没有太过怀疑她的身份，除了派人打听到她是赵国本土人以外，也是觉得赵国上下都恨梁女帝恨的牙痒，不可能服她做执政夫人。
但现在看来，如果她对赵国人也隐瞒了身份呢……
当然了，这些都是猜测，没人能拿出切实的证据。
而他们当中真正见过梁女帝的，唯有星海一人。
段玉泽昨夜追问了小半夜的星海，问他看身形，听声音能不能辨别出她是不是梁女帝，星海却一会说天太黑，一会说隔得远，总之就是辨认不出来。
所以他要星海今儿个大白天的再好好认一认，认出来以后以茶盏为信号告诉他结果，他好做应对下一步的动作。
他们约定，如果予怀夫人是梁女帝，就把茶盏放在案几左侧，如果不是，就放在右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