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侍郎低声答道：“其实从以谷、帛代替五铢钱开始，就有些商人不适应了，后来又好了一阵，但到了五日前，各家商户都接连倒闭，就连开了不少分店的成衣铺子也撑不下去。我等试图搜查原因，但一直没什么头绪。”
星澜点点头，牵着小亭走在最前边，边走边看，一群大男人尾随在后，引得经过的路人频频侧目。
以谷、帛代替五铢钱，通俗来讲，废除货币，用粮食、布料来标价。
比如说买一只羊，原来的价格是二百株钱，现在不用钱了，要买羊，得挑二十石粮食来换。
毫无疑问，这种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是经济的倒退。
虽然说这样做可以杜绝民间私铸铜钱的危害，但是原先平衡的定价被打破，粮食和布料的质量又有谁来保证呢？
有钱人可以继续使用金银交易，不受影响，苦就苦了普通的老百姓。
梁国经济发达，早在数十年前就早早废除了这一制度，没想到赵国到现在还在用。
“谁出的馊主意？”星澜直接了当的问。
柯侍郎连忙给她做“嘘”的收拾，看了眼后边的贺圣朝，笑的像一朵灿烂的菊花。
好吧，她懂了，很嫌弃。
又行了一阵，到了稍稍热闹一些的集市上。
才走没几步，星澜就敏锐的发觉了气氛的变化，街边商户的人都看似不经意的频频向她们看过来。
不是看她，而是看她身后的那群人。
一边看，一边悄悄地将店里的木箱推到后房。
“住手！”星澜哪里肯给他们机会，直直的冲进这家玉器店，“箱子里是什么，打开看看！”
在赵国，女人连出门上街都少，更不提出来吵吵闹闹了，一时引起了一波喧哗。
几个小二连忙围上来，把她往外推，骂道：“哪来的野女人，敢来我们店里撒野！”
玉器店原本就是冷门生意，但现在经济不景气，不少人家都把原先收藏的玉佩、摆件拿来卖了，换些谷、帛，再去买实用的东西，店里挤了不少人。
这下子全闹腾起来，骂的骂，吵的吵，星澜只好将哆哆嗦嗦的小亭护在怀中。
这时店门前传来浑厚冷冽的声音。
“还想留着小命，她说什么就照做。”
正是贺圣朝跟上来了，他又恢复了杀气腾腾的气场，人群隐隐感觉这是个不得了的人物，纷纷四散退开，给星澜留了个安全宽敞的空间。
好吧，没那么嫌弃了。
“是，是……”旁人不认识贺圣朝，这家玉器店的老板却是见过的，吓得面无血色，下意识想跪又不敢跪，怕暴露了这位爷的身份，下场更惨。
柯侍郎连忙带人来开了这口木箱，浓重的霉味扑鼻而来，正是一箱子泡水发烂了的粮食。
“果然。”星澜上前一步，抓了把湿淋淋的谷物，“用这类泡水的谷物，混杂在好的干燥谷物里，再兑换给卖玉的客人，老板可真是好打算。”
这话一出，贺圣朝和在场的智囊团们都反应过来了。
五铢钱可以造假，谷物也一样可以掺杂水货。
如此一来，奸商就可以用水泡的谷子和薄帛骗取中间差价，而老实的商家只会有倒闭这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