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兰摇头,“都没有见过。”
“你就是从后来的那座宅子里逃出来的吗?”
“是的。”
赵禹原是惶惶然不知该如何辩白,可是越听越不对,郭嫔即便是被陷害的,也是四个月前的事情了,为何那丫头却是两个月前送到别院里藏起来的?
江公公又问:“他教你说什么?”
春兰吞了吞口水,艰难道:“教我说是一位赵夫人接我入京的,打从年前就藏在那里。要是、要是有人要用刑,就让我改口,说是那个下巴有红痣的老爷把我悄悄藏在那里的,话都是一个年前的贵公子教我说的,让我否认不认识什么赵夫人。”
江公公越发和蔼:“那么,那个公子你见过么?”
春兰摇头道:“没有,可我认得他的画像。”
皇帝搭在书案上的食指轻轻朝上抬了抬,江公公会意,从里头的书架上取来一副画像,展开一看,赫然是李彧。
春华点头道:“是,就是他,他们就叫我说,污蔑赵夫人的话是他教的。”
郭兆心跳如雷,一脸端正的面庞渐渐失去血色。
灼华端坐一旁,苍白的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发间簪着的青玉簪垂下一粒圆润的南珠,轻轻摇曳着冷冷的光华,问道:“后来呢?”
春兰满室看去全是气势威威的男子,乍一听有女子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既遥远又亲切,忽忽哭了起来,悲凉绝望,“他们不给我见姐姐,我、我害怕、实在害怕,是不是姐姐已经被他们害死了,趁、趁那日院子里忽然乱了起来,就从墙角的狗洞里钻了出去,可是、我谁都不认识,每日只能躲着,最后还是躲不过去,还是落到他们手里。”
春兰哭的开始打嗝,指着自己的后背:“他们在我背上打了银针,若是我不肯按照他们说的做,他们就不给我把银针拔出来。银针会随着动作游动,或许会扎到内脏,或许会扎到经脉,死或者生不如死。”
皇帝厉眸微眯:“那你为什么不按着他们教的做?”
春兰一凌,抬头看着皇帝道:“他们教来教去,都不是事实,肯定不是好人,就算我按照他们教的说,他们以后一定会杀我灭口的。他们说了,有人会审问我,我想着那一定是比他们更高贵更厉害的人,会救我的,会为我做主的。我虽不是什么高门出身,却也不想做坏人去栽赃谁,爹娘自小教导我,不能说谎不能害人的。”
烛光的疏影里,皇帝的眸光幽深无底,隐隐透出一缕橘色剑芒,冷硬锐利:“人在不在这里?”
“他!”春兰指着郭兆尖锐的叫了起来,惨白的脸色立时出现了一抹不正常的红晕,“就是他,就是他把我抓回去的,还在我背脊里打入银针的,叫我按照他们的话做,就是他啊!”
尖锐而愤怒的语音,渐渐湮灭在富丽堂皇的雕纹之内。
郭兆瞪着双眼,呆楞了几息才反应过来,撩起袍子跪下就喊冤枉,“臣冤枉,从未做过这些啊!”
李锐眯着眼,盯着春兰,似有切齿之意:“小姑娘,你可不能信口胡说,栽害朝廷命官是要杀头的!”
春兰哈哈大笑起来,惊恐的双目渐渐平静,转而又怒火翻腾,“杀头?杀头!他在背脊打进的这些银针已经叫我生不如死了!他们还要威胁我,说我姐姐还没死,要是我不听话,就要杀了我姐姐!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只会拿死威胁我们这些什么都没做错的普通百姓么!来啊,杀啊!”
灼华忽的想起春华当日在大殿上的惊怒和绝望,想起她的满身伤痕,生不如死,情愿五马分尸。
她们原只是最最普通不过的人了,却因为别人的争夺,被牺牲被折磨,要多痛苦,才会喊出这样的话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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