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皇帝是明显察觉到了,哪怕关系亲近如李少游,对自己的敬畏也是日趋严重,具体就表现在,逢迎、恭维,不敢得罪。
刘皇帝这么说,李少游却是稳得住,不惊不讶的,含笑道:“臣只是讲实话罢了!”
刘皇帝笑了笑,指着扎入麦田中的白羊,道:“不喜农事,不好劳作,乡间浪荡子,负气多刚,胆大心细,这样的人,不安分,也不是凡人,不是祸害,就是能臣,略加调教,或许将来朝廷也能多出一名干才来!”
“陛下识人之智,用人之明,令臣叹服啊!”寿国公又开舔了。
田亩之中,正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收割景象,除了本乡本土的农民之外,就是大汉的皇子皇女了。今日,本就是刘皇帝带随行的儿女们出来,进行一番社会实践。
皇子们倒还好,就是公主们,那不沾阳春水的纤柔白嫩的小手,本该拨弦奏羽商,结果被弄来干农活,刘皇帝也是忍心。更重要的,刘皇帝还真不是做个样子,给每个人都安排到位,并定下任务。
当地的农人们,虽然一心扑在活计上,却也忍不住对这些叫苦不迭,明显是下乡体验生活的贵人们,感到好奇。
“还记得二十多年前,还在晋阳的时候,当时,先帝就坐在田埂边,朕与大哥以及河东文武僚属,在地里翻土”看着田中的景象,尤其儿女们笨拙的动作,刘皇帝双目之中露出少许的追忆之色:“如今,坐在田边的,换成朕了!”
皇帝都开始追忆往昔了,李少游当然要配合着了,当然,他也是当年的亲历着,也是感慨叹息道:“不知觉间,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臣犹记得,是在河东起兵之年,二月二,春雨初霁,土地还很泥泞,所有臣工叫苦不迭,唯有陛下,一丝不苟,埋头苦干,当时就有人叹陛下之奇”
听李少游说,刘皇帝还点着头,不过听他说到最后,也不禁面露古怪之色,什么“叹陛下之奇”,又是李少游的自由发挥了。
就像如今就已经在编纂的刘皇帝《实录》一般,里面对于刘皇帝的粉饰用词,过于明显了,看得刘皇帝本人都忍不住惊讶,那神话般的人物,真的是自己吗?自己有过那些奇异的经历,说过那些哲理吗?
“游哥,听说你家开始信佛了?”刘皇帝同李少游继续闲聊着。
骤闻此言,李少游心中一惊,小心地打量了一眼刘皇帝表情,却看不出什么。心中迅速地琢磨着,莫非又要加强对佛门的打压控制了?
心思转动间,李少游作无意状地答道:“陛下,您是知道臣的,无色不欢,无酒不快,哪里会信什么佛陀菩萨,只是府内妇眷,有些礼佛的习惯。臣回去后,定然要教训整饬一番,臣是个文臣,没什么心虚不自安的事情,不需要求这些”
“你不用紧张!”听其言,刘皇帝拍了拍李少游肩膀,轻笑道:“人总要有些信仰的,朕对佛门,也没有什么偏见,只要能够持其本分,遵守朝廷的管理条例。
不过,这也快二十年了,佛门如今是什么情况,官府的管治效果如何,朕可许久没有听过汇报了!这一路走来,似乎也不乏香火鼎盛之处啊!”
“是臣疏忽了!”李少游当即道:“臣会对河北道治下的寺观庵庙,进行一次清查,以免旧态复萌!”
刘皇帝笑了笑,没做话,只能让李少游自己去猜,让他十分难受。
“爹!我回来了!”
不远处传来一声兴奋的呼唤,回头看,却是大公主刘葭,正赶着一辆空置的马车,缓缓而来。马,是随来的御马,刘葭呢,则是专门将割好的麦子,运去打晒。
“爹,快帮忙,还要再送呢!”近前,勒马停下,刘葭一跃而下,冲刘皇帝道。
“我家这大娘子,支使起他爹来,倒是一点不客气!”刘皇帝冲李少游一笑。
李少游自然是陪着笑,同时心中对大公主暗暗点赞,她算是转移了刘皇帝的注意力,稍解他窘迫。
很快,刘皇帝也开始干活了,体力活,搬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