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是我……”混乱中几句微弱辩解,几乎湮灭在人群之中。
“啊啊啊啊一一!打死他!!”
就像傍晚平地上最尖利刺耳的那声口哨,棕青年带伤额头嘴角间乌青一片,狰狞恐怖表情看得出心情狂躁,就像精神病院中刚放出来的病人,虽然愤怒,拳打脚踢间透露着狂热。
相比之下?,那几个被群殴工人显得异常惨烈,额头青筋暴起,原本一身强劲力气肌肉身躯,在敌多我寡的情况下落了下?方,浑身带血汗渍的?衣裳上,沾满斑斑血迹。
声音嘶哑地痛苦翻滚在地上,实在让人于心不忍,平民老板在极力忍耐,几位下?属工人通红双眼,拳脚紧崩,最终忍不下?,‘啊’地狂吼一声,欺身加入了混战!
有人带头,这场明显是青年预谋算计的殴打,事态愈演愈烈,就算有警察在旁拉都拉不住。
奢华漂亮的酒店中,却混乱成这个样子,餐桌雕塑被砸、油画被撕桌椅被掀,周遭狼藉一片。
唐知白脸色难看至极,唤助手喝止他们动作,可人已经打红了眼,肾上腺素飙升下?完全听不进去旁人说些什么,连那斯文的?助手都险些被殃及。
以青年为首的?一行贵族,各种粗鄙脏话漫天飞,生殖器官各种粗鄙话语不断谩骂着,由心而发的?蔑视,这些平民几乎还不如?一只蚂蚁的?价值,那些憨厚的?男人双目充血,一声不吭地激烈反抗着。
唐知白脸色已经黑下?来,转身斥责埃文斯,“这就是你们警察的?作用?连一场斗殴都拉不住。”
埃文斯警官眨眨眼,委屈道,“你刚才还请我离开呢。”
“你也是平民里?出来的,骂成这样不觉得受到侮辱吗?”喧闹大厅中,唐知白不得不提高嗓音。
埃文斯警官只好耸耸肩,无辜道:“我可是个美国佬”
唐知白忍无可忍,“够了!给我拦住他们!!”
埃文斯警官只好拔出枪,道:“你这次可欠我一个人情。”
说着,他抬手间朝前面连射两枪,一枪射中大厅中巨大瓷器,巨大破碎声响起!
一枪正擦着棕发青年耳畔划过,生死威胁吓得他瞬间停下?动作,枪声余波回荡脑中,弄得他脸色煞白几欲干呕。
这下?,斗殴的人终于停息下来,所有人注意力也拉了回来。
埃文斯摇摇头,将?枪插会腰间,朗声道:“所以人给我听好了,不允许再打架!给我听诺曼大人讲话!”
大厅安静着一一
只见个个灰头土脸,衣裳撕破,有些一口痰吞出来,还包裹着鲜血,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是这个鬼模样。唐知白上前一步,面无表情,眸光一一扫过这些人,目光对上,有人惭愧、有人羞愧、有人不服气、也有人嚣张相对。
唐知白冷眼对上,眼前这个虽然坐在地上,却很嚣张的?棕发青年,罗宾?勃朗宁的?儿子,伯灵顿土地大面积占有者?,也是这些散碎贵族的领头。
勃朗宁伯爵一直嫌弃度假庄园给予购买钱财太少,几次在欲签署合同?之际坐地涨价,所以这次,父亲没来,就派儿子来捣乱了?唐知白冷笑一声。
“看看你们这些人,彼此轻视着身价,此时却像一群女人似的?在地上撕拉扯打,哪儿还有半点为人风范。”
他声音低软,常年温润优雅的?人说起狠话,不觉还是让人害怕。
可有一些人开始不服气了,勃朗宁小少爷就一直嚣张敌视着唐知白,受家学影响,心中一直觉得这来历不明的亚洲人,并没有什么厉害处。
他讽刺道:“您话可不能这么说,从踏入这座酒店开始,和这些低贱平民相处一室,我们便感受到了侮辱。”
原以为唐知白会理会他,起码会给些反应。
却没想到这个黑发青年再也没看他一眼,转身后嘱咐助理,叫来医生处理一下?这些受伤的人。
……
半个小时过去……
受伤的十几个人坐在木椅之上,三四个医生轮流忙碌,包扎处理伤员,周围人排列两方,就犹如两方势力开列会般。
唐知白站在中央高台冷眼注视着他们,一眼不发,埃文斯警官退居他身后保护着。
一个刚包扎完工人的?医生,刚想过去给棕发青年看伤势,就被他嫌恶一脚踹开,不耐道:“诺曼大人,为什么要让这些低贱的?平民和我们,同?坐在一起?忍受肮脏空气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这样折辱我们?”
他家族手中攥着伯灵顿的?土地,硬是强抵不让出去,这两家族就等着亏损几十万,仿佛这张王牌在手,勃朗宁小少爷完全有恃无恐。
那些平民听到这样的话,简直敢怒不敢言,血红着眼垂下?头,只能默默忍受他的?嘲讽。平民给贵族当奴隶当了数百年,生杀大权全在他们手中,即便现在法律社会好了很多,可这仿佛已经成了一种习惯,随便一个小贵族都能给他们难堪。
唐知白无视他,冷淡道:“不想坐,您可以站起来。”
冷眼平视着这个青年,青年还想再反驳什么,却生生被他眼中冰寒给压回嗓子里?,轻哼一声,也不再出头。
见医生都处理得差不多,唐知白站在高台冷声道:“刚才是怎么回事?我需要你们给出一个说法。”
下?面刚开始无人出声,所有人都闭上嘴没有敢当那个出头鸟,唐知白目光移向那个被打得最惨的枯瘦少年,倒吊三角眼尾全是乌青,脸都半边肿了起来,看得出这也是个喜欢欢乐的?少年,此刻拘谨着身躯,弯腰驼背,眼中没有了半点神采。
唐知白放轻声音,“你来说。”
少年哆嗦了一下?。
唐知白忍不住安慰道,“不用怕,实话实说,我会做出公平的?决断。”
少年在台下畏惧地瞟了他两眼,仿佛在纠结着什么,或许是心中一直觉得这个大人与其他贵族不同?,看向他们的眼神中没有鄙视清狂。
半晌,他鼓起了很大,轻声吱唔道,“我,我和朋友在赌牌,一激,激动就不小心撞了大人,大人就生气一把将?赌桌掀翻,上来一顿毒打……”
“蠢猪!闭嘴!”勃朗宁狠狠打断他,他摸着嘴角淤青龇牙咧嘴,眸中却尽是狠毒,“敢伤了!奴隶竟然敢打伤贵族,我迟早剥了你的?皮之后,送你上断头台!”
听到这样狠话,少年吓得肝胆欲裂差点尿了裤子,脸色灰白突然激动起来,“大人!我发誓!我还手那一下?只是下意识的?!”
勃朗宁高傲得扬起下?巴,冷哼一声,“不只有你!还有你们这群下巴佬,敢和我动手,我都要将?你们送进监狱!嘶……”
表情幅度太大,扯到伤口,他哀耗一声。
所有参与斗殴的人呆傻了,刺激战斗一过,就有冲动带来的后果,他们明白这个嚣张肆意的青年绝不是说说而已,几百年来他们的性命犹如草芥,说没就没不过弹指一挥间,甚至还不如?一只蚂蚁的?性命值钱……
“救命啊……”
“老板!不要,救我们啊!”
他们反应后,有的?认为必死无疑地轻泣出声,粗壮坚强男人就已这样的方式留下?眼泪,还有的?甚至跑去给勃朗宁跪下,疯狂磕头饶命,那个高傲的小子却不屑看他们一眼,还有的?拉扯着工厂老板的手,喊救命!
对面生死,就算再卑微的方法也要尝试。
唐知白从小成长于平等社会,重?生之后也一直生活在贵族阶级,只听说平民生活疾苦,可那里见过这种场面,一个愚昧小儿就能定下?一群人生死。
哀耗、抽泣、无助环绕在他耳边,简直就跟一个小阿鼻地狱般,展现众生疾苦。
他指尖微颤,从未经历过这些的?唐知白内心观念崩塌,一种名为救赎的物质喷发而出,他终是忍无可忍,浑身一怔怒吼道,“够了!没有人会进监狱!”
“没有人要因为这样一个蠢笨理由,而进监狱!”
这些底层苦隶才回神?过来,这位诺曼大人的官职似乎比勃朗宁还要高,有这样一句话,简直难以想象。
一个哭泣的?男孩呆滞住,难以置信问道:“您要放过我们?”
唐知白压住心酸,轻声道:“对,我会赦免你们。”
勃朗宁一听就急了,咧着嘴一拍椅子,怒气冲天站起,“不行!诺曼大人!”
唐知白斜眼看向这个棕发青年,心中简直恶心至极,冷道:“你有什么权利阻止我?”
这时,酒店大门被推开。
外面风雪灌入,来者带着一堆保镖护卫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畏畏缩缩地老头。
走在前方的男人面容俊朗,眼眸温柔,白色西装搭配着耀眼金发,身旁保镖护卫的粗壮与其形成强烈反差,男人走路带风,伪装很好神色下,始终有一股毒辣难以抹去,使得整个人都阴暗了起来。
斯诺?斯图亚特进去姗姗来迟,进入酒店时也不由得一愣,精致奢华的大厅此刻就像个马蜂窝,地板被砸碎摆件被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