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知白知道他说的是路易,就疑惑道:“怎么了?你认识他?”
谁料斯诺眼中划过几丝轻蔑,决绝道:“不认识。”
并还嘱咐他,“阿诉,这样血统肮脏的孩子只会给你惹麻烦,还是离远些比较好。”
唐知白颦眉打量着斯诺,看样子斯诺是认识路易的,能得出这样的评价相比还了解路易家世,但是非得摆出这样一副上位者蔑视苦隶的嘴脸么?唐知白现在很心疼路易,一点也听不得别人说他坏话。
“人以群分,我也不过只是个黄皮肤的亚洲人罢了,自然也不是什么高贵的血统。”林荫大树下,唐知白语气微冷。
斯诺意识到自己是失言了,心里有些懊悔,连忙道:“不!你当然不是,你就像上世纪古堡中精心养殖的红玫瑰,美丽而娇艳,总给你带来焕然一新的生机。”
唐知白被他震惊了,虽然知道英国人浪漫,可人不需要含蓄一点么?非得用这么恶心的形容词,继刚才的‘告白’之后,这个人以后不会变得越来越放肆吧?唐知白痛苦地想着。
这时,前方教学楼下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慢慢走出来,是路易。此时的唐知白不好得罪斯诺,只好道:“我朋友已经来了。”潜台词便是,你赶紧走吧。
斯诺发现林诉对自己越来越没有耐心了,便抬头看了那路易两眼,眼眸深处带了异样狠毒,低下头又恢复成温柔状,“既然如此,我就先走。诉,明天见。”
“明天见。”他敷衍道。
路易在下城堡蜿蜒的木梯时,就已透过枢窗,看见绿荫下那纤瘦的熟悉身影,路易发现,自己每次见到这个人,本已深如幽潭的心中总能激起片片涟漪,而路易不知道的是,他是兴奋和高兴并存的。
愉悦地情绪还没显露出来,便看见唐知白身边跟着那个白衣男子,顿时,路易停留在原地,眼眸中黑雾霎时沉了下去,他记得那个人男人,白救下自己那天,他也在场,似乎还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黑暗的古老楼梯上,路易独自注视着,两人的一举一动,面色冰冷。
看见路易穿着黑色大衣,夹着一本厚重的黑皮本缓缓走出来后,伦敦的大风将男孩黑色刘海吹得凌乱,唐知白就用手替他整理了一番。
走在路上,唐知白想往常一样,欲要接过男孩的书,路易却侧身拒绝了他,就听见他冷冷一句,“那个人为什么和你在一起?”
路易冰冷质问让唐知白心中一愣,他忽然发现,路易很讨厌斯诺斯图亚特,列如上次披了斯诺的大衣,他就直言讨厌那件衣服,后来那件衣服还消失不见了,向来是给路易扔了。
平日虽装成大人,可完全就是孩子脾气。
唐知白无奈摇摇头,路易虽然不管对谁都一副冷漠疏离的表情,可对不同的人总有些细微差别,唯独对斯诺,厌恶在自己面前是从来不加掩饰的,如此一来,唐知白反倒觉得路易感知人好坏的雷达挺准确。
“唉,麦格丽教授安排我和他一起准备复活节的表演,恐怕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会在一起排练。”
唐知白口气里夹杂着些许不情愿,路易抬头瞥了他一眼,问道:“你不喜欢他?”
“说起他我就头痛,算是不喜欢吧,因为他私底下是个很危险,这一次的事情就有他推波助澜,实在推辞不掉,想着天天还要和他见面,就总觉得思绪不安。”唐知白叹了口气。
路易面若冰霜的小脸上终于有些缓和,黑色碎发下的眼眸闪过一丝腥红。
放心,白,他很快就不会来烦你了……
寒冷的伦敦,酝酿已久的天空终于在这时飘落雪花,一点一滴的洒落在两人发梢间,寒雪不大也不小,却逐渐染白两人的衣裳和头发。
冰雪化去地面湿滑,唐知白脱下围巾给路易严严实实地围上,又缓缓拉起他的小手,两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一高一矮,在风雪中缓缓前行……
“冷吗?”大风中唐知白问道。
路易摇摇头,默默道:“白,我还没听过你演奏钢琴。”
唐知白失笑,“那很简单,以后放学后就来琴房,想听什么我都弹给你,顺便我还可以看着你。”
两人聊着一些琐碎的事,慢慢消失在漫天风雪之中。
一回到寝室,两人衣服都被雪湿透了,唐知白立刻泡了两杯温热的红茶,将路易赶去浴室,洗去一身湿冷。
夜晚,特地和家里通了个电话,告诉他们周末不回庄园了,得留在学院练习钢琴。林霄因听闻侄子要在复活节上表演,还特别高兴,嘱咐他安心练习,不用担心学业上的事情。
一时间,整个洛明庄园都在为这个小少爷的出彩而庆祝。
倏日,带着路易来到钢琴教室,斯特黎尔学院大部分人都是主学艺术,宽敞明亮的教室四周都贴满了棱形镜子,正前方顶上装饰着黑色十字架,中间摆放着一台古老的倍森多芬三角钢琴,宗教使人感到皈依肃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