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高悬着的吊桥也被缓缓地放了下来。
至此,梓潼城,降!
梓潼城自有任字营处置,此战的战俘皆以李汗青在汉昌定下的规矩处置,李汗青却没有进城,而是带着亲卫营的铁骑径直上了大道,匆匆地朝西面去了。
一开始,他本来只是打算佯攻梓潼,却不想刘焉在梓潼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于是,他只得临时改变了计划,准备趁此机会拿下广汉郡!
刘焉调集了大军到梓潼来对付他,雒县、什邡和绵竹的守备定然十分空虚,可不正是一举攻取广汉郡的大好良机?
昨夜,他就已经向驻防在充国县的仁字营下达了攻击命令,此刻,想必周武已经率部攻向了雒县,所以,他准备带着亲卫营的重甲铁骑直逼绵竹威慑刘焉,让刘焉不敢分兵去救雒县。
三月十三,李汗青亲率千余重甲铁骑直逼绵竹,周武、黄兴带着仁字营攻向雒城,一时间,广汉震动。
夜色朦胧已是二更,绵竹城中万家灯火,一派安宁祥和之景象。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突然,南门城外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直让南门城头的一众守军尽皆心神一凛。
众人慌忙起身朝城外望去,就见朦胧的夜色之中一队骑兵直奔城下而来,当先一骑一边纵马飞驰,一边放声嘶吼,“梓潼急报……速速打开城门……梓潼急报……速速打开城门……”
“校尉?”
城头守将听出了那个声音,正是他的顶头上司——绵竹校尉赵韪,连忙冲麾下一声吩咐,“速速打开城门,让校尉大人进城!”
他虽然只是个屯长,却也知道刘焉调集重兵到梓潼伏击李汗青的事。
此刻眼见自家校尉连夜赶了回来,又说是梓潼急报,哪里还敢怠慢?
昨夜便有快马自梓潼带回了消息,说是李汗青已经到了梓山东,难道今日……李汗青已经翻过了梓山?
若真是如此,那李汗青此番定然要折在梓潼城下了!
在他看来,此番州牧大人调集将近三万重兵在梓潼伏击李汗青定然是胜券在握,所以,听赵韪说的是“梓潼急报”,而不是“梓潼捷报”,他也没有多想!
“吱呀呀……嘭……”
命令既下,高悬着的吊桥先被放了下去。
“吱呀呀……”
随即,紧闭的厚重城门也被缓缓地打开了。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赵韪带着一众骑兵冲过了吊桥,涌进了城门,看那架势,约莫有百十骑。
那百十骑进城之后径直沿着大街一路向北奔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朦胧的夜色之中。
望着消失在夜色中的赵韪等人,城头上的守将却犯起了嘀咕:不就是报个信吗,怎地竟来了这么多人,甚至连校尉大人都亲自来了?
突然,他只觉灵光一现:急报?难道说……梓潼一战,我军战败了?
一念及此,他连忙狠狠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
昨夜传来的消息说得明白:“李汗青所部在梓山东面安营扎寨,只四五千人马!”
而我军在梓潼集结了两万多步骑……怎么可能战败?
只怕他若知道了梓潼一战的详细经过,便是把他那颗大脑袋生生摇掉也不敢相信。
州牧附府上的正厅里,刘焉正在和一个幕僚手谈,突然便有一个亲随步履匆匆地闯了进来,“大人,大事不好了……”
闻言,刚刚捻起一枚黑子的刘焉不禁眉头一皱,抬头望向了那神色慌张的亲随,“天塌下来了吗?”
那亲随顿时脚步一僵,慌忙行了一礼,声音之中却依旧透着几分惊惶之意,“大人,梓潼一战,我军……败了!”
“什么?!”
刘焉顿时如遭雷击,死死地盯着那亲随,目光狠厉得好似恨不得将那亲随生吞活剥了!
一旁的幕僚也猛然扭头望向了那亲随,目光同样骇人。
那亲随被他们盯得身体一颤,却也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搭话,“大人……梓潼一战,我军确实败了……赵校尉已经败退回来了,此刻就侯在门外……”
说着,他突然觉大厅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只得连忙打住了话头,微微抬头瞥了刘焉一眼,却见盘膝坐在主位上的刘焉已然摇摇欲坠了,一张脸更是涨得铁青。
见状,那亲随一哆嗦,慌忙低下了头,大气也不敢喘了。
“嘭……”
就在此时,一声巨响传来,他只看到黑的白的棋子儿散落一地,随即便听到了刘焉的咆哮声,“废物!废物……一群废物!本州为他们调集了将近三万步骑,而那李汗青孤军深入,身边不过四五千人马而已……如此,他们都战败了!那燕邠呢?吴懿呢?还有张鲁、贾龙、张肃……那群废物呢?本州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骂到最后,刘焉已是气喘吁吁了才止住了咆哮。
这时,一直陪坐在侧的幕僚强自一振精神,轻轻地劝了一句,“大人,事已至此……还是先叫赵韪进来问清梓潼一战的经过吧!问清了那李汗青的虚实,也好尽快定下应对之法!”
听他这么一劝,刘焉稍微冷静了一些,强压着怒火冲门外一声吼,“赵韪!”
赵韪应声而入,低着头快步走到厅中,噗通一声便朝着刘焉跪了下去,头颅低伏,一副惶恐无地的模样,“末将有负大人所托,罪该万死!”
刘焉狠狠地瞪着他,双眸之中几欲喷出火来,良久,才冷冷地挤出了一句,“先将此战的经过详细禀来吧!”
赵韪连忙又是一拜,“昨夜,燕从事召集我等定了计……”
赵韪便将梓潼一战的经过详细禀报了,从昨夜燕邠召集他们定下计策,到今早李汗青带着千余骑翻过梓山,又如何以千余铁骑连破张肃和他的军阵……
刘焉和那幕僚静静地听着,越听脸色越难堪。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