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青不死,黄巾不灭!”
张宝这番评价虽然让严政满心不舒服,却与汉廷一众君臣的看法不谋而合——李汗青不死,黄巾难平啊!
在一众汉廷心中,李汗青就像一头横冲直撞的上古凶兽,左奔右突间已经将大汉江山冲撞得遥遥欲坠了。
“管亥在北海起事,青州乱了……”
“张宝在雁门复起,郭泰、杨奉在西河白波谷举事,并州乱了……”
“冀州黄巾已经席卷常山、赵国、中山、河内……”
“湟中羌人反了……”
一封封八百里加急军报被送入雒阳城中,城中早已人心惶惶,近日来,城中一直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但御街之上已经车马萧萧,人潮熙攘。
不管大汉江山如何摇摇欲坠,百姓商贾都得为生活奔波。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这日午时,一骑突然自南门外冲入,冲上了人潮熙攘的御街,直奔北面的皇城而去。
“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
马上骑士一身戎装,头系红巾,臂戴红袖套,高举着一面金灿灿的牌子,一边纵马狂奔,一边嘶声高呼着,“御赐金牌,阻者死,逆者亡……”
听得那高呼声,街上车马行人无不仓惶避让,那句“阻者死,逆者亡”可不是说说而已。
只是,不知这封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军报到底来自哪里,又是怎样的噩耗呢?
街上的行人望着那策马飞驰而去的驿卒,尽皆面有惊色:该不会是那南阳贼寇已经破关而入了吧?
街边的人群里,一辆马车的帘子被撩了起来,一个头顶三梁进贤冠、面容清矍的老者探出头来,面色凝重地望着那远去的驿卒,稍一犹豫之后对那车夫吩咐了一声,“调头,入宫……”
老者正是当朝司徒袁隗,今日早朝一众文武官员因为剿贼一事吵得不可开交,直到午时才勉强吵出了一个结果,不成想这么快就又有八百里急报入京了,他岂能不担心?
和袁隗一样,一众刚刚散朝出宫的文武官员纷纷又调头赶到了含章殿外,静待着刘宏的召见。
果然,很快便有内侍匆匆跑出来传旨:众臣进殿议事!
一众文武大臣匆匆进入殿中分两侧坐定,有人皱眉沉思起来,有人面有惴惴之色。
刘宏的御驾随后便到了,看那步伐和神情却似要比前几日上朝时轻快许多,这让一众文武大臣暗自松了口气:看来这次不是坏消息啊!
刘宏走到御座前坐定,待群臣见过礼后,轻轻地开了口,虽然声音平静,但那眉宇间分明透着些许喜色,“众卿,刚刚自豫州传来消息,李汗青已经率部西去,自入颖阴境内便再无半分停留,好似正准备返回南阳去……不知众卿如何看?”
闻言,殿中众臣却纷纷皱眉不语,明显有些惊疑不定。
眼下贼寇蜂起,于李汗青来说,应该正是趁机扩张的良机,那厮怎地却在此时回南阳去了?
是豫州传来的消息有假,还是那厮别有所图?
突然,袁隗神色陡变,慌忙起身一礼,“陛下,李汗青怕是冲我朝驻扎在南阳境内的兵马去的……须得立刻传令张温、朱儁、傅燮率部退出南阳!”
此言一出,众臣尽皆神色骤变,刘宏也是神色一紧,“爱卿所言不无道理……只是,各部该撤往何处?又如何才能安全撤离?”
仗打到这个份上,他哪敢指望张温、朱儁、耿鄙和傅燮凭那区区三五万人马就能平定了南阳黄巾军?
此刻听袁隗说李汗青在此时返回南阳可能就是冲着张温、朱儁他们去的,他不由得就是心中一紧,生怕张温、朱儁等人把南阳境内那仅剩的几万兵马也葬送了!
殿中众臣显然也与刘宏的想法差不多,听他这么一问,连忙便有一员大臣起身相奏,“陛下,以臣之见:耿鄙所部应该按计划自武关道回凉州平叛,张温所部依旧退回襄阳据汉水而守,朱儁傅燮所部可退往白水东岸而守,如此定能让贼寇无机可乘!”
袁隗连忙附和,“臣附议!南阳贼寇虽然战力强悍,却无水战之力,又无攻坚之决心,如此安排定能让李汗青所部囿于汉水以北、白水以西之地……”
此时此刻,满殿的大臣再不敢提要剿灭南阳黄巾军了。
前后不过短短十多日,好不容易调集起来的十余万兵马还没有取得一场像样的胜利便已死伤过半,又有谁还敢奢望就此剿灭南阳黄巾军?
不要说含章殿上的君臣满心惴惴,就是已经驻扎在南阳的各路汉军将士同样也是惴惴不安,进退两难。
遥想半月前十余万大军数路齐进将南阳黄巾军一分数断的局面,再看看如今这副糜烂局面,这短短半个多月的战局变幻仿佛就似一场梦一般。
武当城外汉水边的汉军营寨里,张温枯坐中军大帐,眉头紧锁,沉默无语。
无疑,这次集结十余万兵马的围剿已经败了,可是,到底是怎么败的?为何会败得如此之快?眼下这副局面又该如何应对呢?
“啪嗒啪嗒啪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