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汗青每次都会把突袭时间选在夜晚,因为夜色能放大人心中的恐惧,也会为他虚张声势提供天然的掩护,让他积攒下来的赫赫威名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就比如此刻,他其实只带了两百余骑来袭营,但那声势却搞得好似千军万马席卷而来一般。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夜色沉沉也看不清有多少人马正朝营寨席卷而来,但那轰隆的马蹄声却似闷雷滚滚。
“颍川李汗青在此……”
声声暴喝冲天而起,好似平地声声炸雷响,直让营中岗哨禁不住地肝胆生寒。
“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支支利箭直如乱蝗直扑营中岗哨。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啊啊……呃啊……”
“不要慌……不要慌……”
“辕门……那厮是朝辕门来的……增援辕门……快增去援辕门……”
李汗青确实是直奔辕门冲去的,但还未冲到近前,营中的汉军便已惶惶然,乱成了一团。
杀过来的是李汗青!
在宛城夜袭凉州军、在涅阳夜袭益州军、宛城之战大破中郎将数万人马……可从来就没有人能挡得住他啊!
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单是他积攒起来的赫赫威名就让营中的汉军未战先怯了。
“哒哒哒哒……”
但是,李汗青冲到辕门前时却陡地一勒马缰往西面冲去了。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两百余骑紧随其后,纷纷张弓搭箭,朝着营中就是一阵乱射。
“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箭矢如蝗冲破夜色消失在了营中,带起阵阵凄厉的惨嚎,“啊啊……呃啊……”
借着箭矢的掩护,李汗青一马当先在辕门前向西划出一道圆弧,然后又挥动大铁枪砸毁了拒马墙和鹿柴,朝来路狂奔而去了。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两百余骑紧随其后狂奔而去,迅捷如风。
等皇甫嵩和各路援军匆匆敢到辕门前时,哪里还有他们的影子!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皇甫嵩听着四周伤兵的哀嚎声,死死地盯着辕门外的沉沉夜色,脸色铁青,浑身轻颤。
匆匆赶来的张杨、蹇雍等人也是脸色铁青,气愤不已,“大人,那厮如此猖狂……”
只是,不带他们说完,皇甫嵩便铁青着脸摆了摆手,一望执夜将领,“元成,增派弩手加强岗哨……其他人都散了吧!”
那厮确实猖狂可恶,但那厮向来都如此猖狂可恶,谁又能奈何得了他?
而且,那厮诡计多端,安知那厮此举不是为了激守军出战?
眼下情况不明,唯有严加警戒,以不变应万变……万万不能中了那厮的诡计!
交待完,皇甫嵩当先带着亲卫朝中军营地去了,心中却暗自懊恼不已。
那厮可是李汗青,他若想走谁又能拦得住他?
皇甫嵩啊皇甫嵩,那厮装出一副仓惶的模样一头扎进了箕山,你竟然就当真了?
这下好了,那厮凶相毕露,你这三万多步骑顿时就进退两难了啊!
打,不一定打得赢,退吧……那厮肯定又会咬死不松口啊!
皇甫嵩闷闷地回了营帐里,躺回床上辗转反侧良久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他恍惚中又听到了一个惶急的声音,“大人、大人……李汗青又率部袭营来了……”
果然又来了啊!
皇甫嵩暗自苦笑一声,只得匆匆起身下了床,直奔帐外而去,“传我帅令:迎战……”
可是,和上一次一样,等他带着亲卫和各路援军匆匆赶到辕门里时,李汗青早跑得没影了。
皇甫嵩驻马立于辕门里,静静地望着辕门外那沉沉的夜色,浓眉紧锁:那厮到底要干什么?想一点一点耗垮我军的士气,再致命一击吗?
见状,一旁的执夜将领稍一犹豫,还是硬着头皮走了上来,“大人,此番袭击,我军岗哨共伤亡三十六人,而我军刚刚到反击应该也对贼寇造成了一定的伤亡……末将以为,只要我军严加防备,贼寇此举并不能站到什么便宜!”
但是,说罢他又犹豫着加了一句,“所以,末将以为……贼寇是想借此消磨我军的士气。”
蹇雍却连忙反驳了一句,“陆校尉此言差矣,以李汗青那厮的凶狠狡诈,事情绝对不会如此简单!他此举……很有可能只是为了麻痹我等,下半夜,他定然还会率部前来破寨劫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