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领了工字营的差事,就该恪尽职守才是。
李汗青没有留他,而是神色肃然地一扫那十余个宣民司派来的干事,最终落在了领队的秦峰身上,“秦峰,你是本帅选拔的第一批宣传员,也是那一批宣传员中干得最出色的,希望你这次也不要让本帅失望!”
少了一条胳膊的秦峰腾地站起身来,用仅剩的右手一捶胸膛,神色肃然,声音铿锵,“请大帅放心!”
其他人也纷纷起身行礼,轰然允诺,“请大帅放心……”
其中有大半都是在战场上落下了残疾的退役将士,但他们的神色依旧坚毅,声音依旧铿锵,那队军人特有的坚毅与铿锵!
在民宣司和监察司里,大多数成员都是在过望的战斗中落下了残疾的退役将士。
李汗青觉得这样的人更值得信任,当然,多少也怀着些补偿的心理。
伤残军人不该被一退了之,那样残忍的事情……他李汗青做不出来!
见李汗青打发走了秦峰等人,钟繇这才开了口,却是一脸的凝重之色,“汗青,北面来信了!”
李汗青自然知道那个“北面”指的就是并州,连忙问了一句,“情况如何?”
钟繇的嘴角却泛起了一抹苦笑,“汗青呐,你在那信中究竟写了些什么啊?那信使只说张宝按照你的建议,搞了个什么游记战术,已经初见成效……”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一个五六寸长的竹筒,起身走向了李汗青,神色有些古怪,“这事张宝让人给你带来的信。”
在他看来,若汉廷真地被推翻,那么,李汗青与张宝只怕迟早都会有一战,只是,不知李汗青是如何想的,竟然这么不遗余力地帮着那张宝,搞到现在……书信来往频繁,倒似一对知音一般了!
李汗青却爽朗一笑,“不成想那张宝倒还有些能耐啊!”
说着,他接过那竹筒,没有去拆出书信看,却是突然话锋一转,“元长,我不准备去打武关了,就让南阳的随军眷属从那条沿江的小道过来,带不过来的辎重便不带了!”
钟繇微微一愣,皱眉沉吟起来,“如此倒也不是不行,只需将其中一些险峻路段改建一些,并在一些路段搭建一些能遮风挡雨的帐篷,然后分批次转移即可……”
说着,他的话戛然而止,只是静静地望着李汗青,显然是在等李汗青表态。
他自然明白李汗青为何能抛下辎重,却非得将那些随军眷属全部转移到益州,所以他并未质疑李汗青的决定,只是尽力去完善。
果然,听他这么一说,李汗青顿时展颜而笑,“正合我意,果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说着,他神色一肃,“只是这样一来,转移的事就得往后拖一拖了,为了以防万一,本帅必须会宛城主持大局,所以,这边的事就要托付给元长了。”
钟繇连忙抱拳一礼,“请大帅放心,只是……眼下张宝已在并州隐匿,只怕汉军很快就要集中兵力进攻南阳了!”
李汗青自然明白他的担忧,不禁自嘲一笑,“看来,我这次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他虽然还没有去看张宝那封信,却也知道钟繇口中“隐匿”一词指的是什么。
可是,自嘲归自嘲,便是让他再做一次选择,他同样不会把给张宝的那封书信修改掉一个字!
虽然这么做,眼下的形势确实有些不妙,但从长远来看,帮张宝还是在帮他自己!
安排好了汉中的事,李汗青便带着亲卫营匆匆东去了,那条沿江小道依旧艰险如来时,让他越走心情越沉重。
这样的路,不要说老弱妇孺,便是体力稍差的人也不一定能坚持走完!
过了那条临江栈道,一路翻山越岭,穿谷过河,直到第三天中午,李汗青才听到前方突然传来了“轰隆”一声巨响。
应该是修路的队伍在炸石开路吧!
听得那声巨响,萦绕在他心头的阴霾终于消散了一些。
幸亏把黑火药搞出来了,有了那东西,修路怎么地也能快上一些吧?
李汗青振作精神,加快了速度,又翻过了一道山梁,终于看到了正在前面那处垭口上忙碌着的修路队伍。
这里是秦岭腹地,山峦起伏、层峦叠嶂,所以山路多是从山峦间的河谷或垭口通过的。
但是,即便如此,有些路段已经陡峭险峻得脸骡马都很难爬得上去。
就比如眼前的这个段山路:自河谷径直向陡峭的山坡上延伸而去,一直延伸到距离谷底大约三五十米高的垭口上,便是李汗青胯下的赤兔马也要他在前面拽着才敢往上爬……
此刻,那垭口已经被炸掉了一层,正有人在清理垭口上的碎石,看那装束大多数都是粗布麻衣的俘虏,见到李汗青一行上来,连忙便有一人欣喜地高呼了起来,“是李帅……李帅回来了……”
闻言,一众俘虏连忙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凑到了垭口边上往山坡上瞧,个个难掩欣喜之色。
看那欣喜的模样就好像见了救星一般。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