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丰便是当朝十常侍的党羽之一,官居黄门侍郎,因而皇甫嵩才会称他一声“左侍郎”。
自古阉宦便好黄白之物,十常侍一党搜刮无度,左丰自然也不例外。
当然,在出身高门大户的皇甫嵩看来,左丰这等贪鄙之人其实很也容易对付,至少比城外的李汗青容易对付多了!
与此同时,李汗青也登上了辕门旁的瞭望台,正皱眉头凝望着育阳城。
斥候早已将左丰一行的行踪回报给了他,但是,他并未派人前去截杀左丰一行,而是放任他们进了城。
一群太监而已,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截杀他们做什么,放他们进城去给皇甫嵩添添堵岂不是更加有利?
只是,这都过去了一夜,城中却毫无动静,那队太监怕是被皇甫嵩摆平了吧?
望了一阵,李汗青只觉有些意兴阑珊,便转身下了瞭望台朝中军大帐而去,一路上眉头微蹙,神色纠结。
堪堪回到帐中坐定,亲卫便带着一个风尘仆仆的军士进来了,那军士正是钟繇派来的信使,“大帅,主薄已经回了宛城,雉衡岭的辎重物资及随军眷属也已抵达了宛城,一切顺利!”
李汗青顿时精神一振,“好!一路辛苦了,先下去歇着吧!”
打发了信使,李汗青连忙冲一声吩咐,“窦平,去把何旺给本帅叫来!”
窦平不禁一愣,“何旺?大帅,亲卫营没有叫何旺的……”
李汗青展颜一笑,“他在苟盛的麾下,以前是个书吏,能写会算,去把他调来替本帅处理些文书!”
“是!”
窦平恍然,答应一声便匆匆地去了。
望着窦平离去的背影,李汗青的笑容却慢慢地消失了,良久,喃喃地嘟囔了一句,“本帅让你一步又何妨?你敢进这一步吗?”
日上三竿,一队轻骑驶出辕门,直奔宛城方向去了。
很快,皇甫嵩便收到了消息,却依旧一副淡然姿态,“继续盯着。”
但是望着斥候匆匆而去的背影,他的眸中分明泛起了一丝难掩的喜色。
李汗青啊李汗青,此时才想起调集粮草,会不会太晚了些?
夕阳西下,皇甫嵩又登上了北门城头,依旧静静地望着城外黄巾军营寨里那袅袅的炊烟。
不同于前几日,今日他只看了一阵便转身下了城头,回到县衙大堂独自枯坐,时而皱眉沉吟,时而念念有词,神色变幻不定。
“报……”
突然,一个风尘仆仆的斥候匆匆进了大堂,单膝一跪,“大人,半个多时辰前,一支运粮队出了宛城,正朝育阳而来。”
“好!”
皇甫嵩眉头舒展,精神抖擞,“盯紧他们,若有变故,立刻来报!”
打发走那斥候,他立刻写了一封书信交给了心腹,“立刻让人送去涅阳城,交给徐刺史……”
已是四月下旬,圆月已缺,朗星已稀,一支汉军趁着夜色悄悄地出了涅阳城,沿着官道向北而去,中军一杆大旗迎风招展,上书“大汉荆州牧徐”。
其实,自刘宏下诏恢复州牧制后,荆州刺史徐璆便已升迁为荆州牧,只是州牧废置已久,皇甫嵩这才会习惯性地称他为刺史。
刺,有核检问事之意,史,本为御史。
在东汉,各州刺史是代天子巡视各州郡的监察官员,而地方军政大权实则被各郡太守把持着。
而牧就有替天子管理百姓之意了,刺史升迁为州牧后便对地方军政有了统御之权,成了实打实的封疆大吏。
徐璆出生将门,虽然一直身居文职,治军一道却颇有手段,升任州牧不过月余时间,便拉起了这支五千多人的队伍,而且军容肃整,已经颇有些精锐之师的气象了。
五千余人井然有序,人不语、马不鸣,行动迅捷,不多时便又隐入了北面的夜色之中。
夜已深,育阳城外黄巾军营寨里火光点点,隐约有鼾声在随夜风飘荡着。
而中军大帐里依旧灯火通明,本来已经睡下的将领们被召集了过来。
李汗青端坐帅案之后,眼见众将已陆续聚齐,便神色一肃,缓缓地开了口,“我军到此已经四日有余,却整日闭门练兵,未曾一战……你们心中定然有很多疑问吧?”
众将微微一怔,虽然没有开口,但那神情分明都是在等着李汗青给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