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安尧臣
安宁正在给赵构恶补新军编练的法子时,武松却匆匆进来说外面有小吏求见?
什么样的小吏要让武松闯进来打乱他们的谈话呢?似乎武松的神情还有点古怪。赵构悄悄从窗后探出脑袋张望,末了回头冲着安兆铭笑道: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布衣安尧臣呐!他昔日考进士未中,就以布衣身份上奏父皇,极言劝谏北伐燕云。嗯嗯,父皇没听他的。但还是感其诚,除其为承务郎,回去蜀中任事。”
既然安兆铭有客人过来,赵构也就不再纠缠。匆匆夹带他的书稿回去,打算再次整理眷抄成册。不过他在出门时候,还是心中有些诧异,安尧臣和安兆铭又是甚的关系?
安宁仔细端详眼前这位族兄,大约四十上下的年纪,颇多儒雅、踌躇样子。单看他的面相,的确与自己有些相似,难怪武松没有阻拦他。
这就是一个志大才疏,喜好空谈策论,却又仕途不得意的家伙啊?
这样的人,大宋其实不少。苏东坡他爹苏老泉,也是这样。不过苏老泉的一篇《过秦论》,那可是千古佳作。人家的纵横术,也不是安尧臣这样的“道德文士”可以理解。
但是终究,自己对人家还是有所愧疚的。不说穿越占了人家族弟的身体。便是昔日“父亲”安郊的事情,也影响极坏。同族的族侄安尧臣进士不中,很难说不会受他影响。
安宁是个讲究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人,提刑官郑秀明早前被他在福州一刀砍了脑袋。和郑秀明结交构陷安郊的余深久居京师,安宁却不便在汴京也给他来一刀。
因此报复的手段就不是那么显山露水。宣和四年朝廷欲北伐,蔡京是反对的。身为蔡京马仔的余深就要跟着反对,他还自持文采,进言《论开边》陈述利害,极言不可。
赵佶不好在这事上寻他立言的麻烦,后来就要他去取福州花果之物为贡。因为福记的生鲜配送,不但能送来应时的福州花果,还能快递鲜美的福州鱼丸。
但他余深却没有这个能力。既然无论如何也办不成这件事,他就只好再次进言,力陈扰民不便等等大道理。若是往日也罢了,但是如今这个道理却说不通呢!
因为福记消息说,福州百姓最得意的事情,就是供奉的花果被官家买去品尝了!这是咱福州的荣耀啊。而且证据也充分,福州西湖一次文会的诗词百余首,大多都在称颂此事!
所以?余深欺君呢!于是被贬为福州知府,然后安宁就在福州那里做了些布局。鲁达去福州,可未必就是为了收林一飞这个徒弟,或者教育林长生呢。
总之,余深回福州后,家中宅院三天两头就要闹一些鬼魅邪崇事情,余深四处去求和尚、道士驱邪,鲁达这种外来和尚更受他青睐。
等到老宅没事了,余深临时住所又出事了!渐渐民间都知道,原来是这位余知州做下许多有干天和的缺德坏事,正在被神灵报复呢。
福州,那就是神仙遍地走的仙境地方,民间极端信奉鬼神之说!所以?自从这事传的沸沸扬扬后,余深终于扛不住了,草草上表致仕后,惊惧抑郁而亡。
他的家宅,也自此成了鬼宅一般,再无后人、族人敢去靠近。最后三文不值两文地被当地一户海商盘下,拿去做了乡学所在。周边田地,自然也成了乡学的供奉来源。
当然了,人家安兆铭是大宋状元郎,这些龌龊事情,一概与他毫无干系,都是鲁达那厮多事!不过终究也按不到鲁达的那颗光头上,人家鲁大师在福州的名声也不要太好呢。
安尧臣自然不知道这些福州事情。他也未必敢想到,面前这个和蔼谦逊,风姿飒爽的大宋状元郎,其实还是他的族弟?他只是,觉得安兆铭很亲切、很善良而已。
他这次来汴京,却是为了再次上书言事。因为此前,官家又下罪己诏了。
上次官家下罪己诏,是童贯在东南搞的。那时安尧臣正在汴京科举失利,于是他牢骚满腹,上《万言策》力谏言童贯如何之恶,伐辽如何之错,朝臣如何之尸位素餐,云云。
“臣愚谓燕云之役兴,则边隙遂开,宦寺之权重,则皇纲不振。此臣所以日夜为陛下寒心也。臣蝼螘之微,自顶至踵,不足以膏陛下之斧钺。
古者夷狄,忧在内不在外。厥今天下之势,危于累卵。奈何陛下不思所以固本之术,委任奸臣。竭生灵膏血,数挑强胡,以取必争之地。使上累圣德,亿兆同忧。
陛下将启燕云之役,异日唇亡齿寒,边境必有可乘之隙。其狼子野心者,安得不畜其锐而伺吾隙,以逞其所大欲耶?将见四夷交侵,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