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撒的毛又多又蓬松,毛绒纤维之间可以锁住大量静止空气,带来极佳的保暖效果。 这毛绒绒、肉乎乎的一团抱在怀里,绝对能让人睡得暖和。 而凯撒自己也非常“暖”。 让它暖床它就暖床,让它陪睡它就陪睡,体贴又听话,全然没有作为国家公务犬员的架子。 现在林新一一喊它。 它马上就咕噜噜地从地上站起,哈哈地吐着舌头,朝着床上跳过来了: “汪汪汪汪...” 凯撒一跃而起。 起到一半,狗头却被一只手给摁了回去: “你下去睡!” 贝尔摩德无奈地把扑到怀里的凯撒推了回去。 她还指着房门,示意让它去那边乖乖趴着: “晚上可还得靠你看门呢!” “汪汪汪?”凯撒对两个人类互相矛盾的指令有些疑惑。 但它还是乖乖地执行了最新的那一个指令,乖乖地跳下床去,跑到门边趴着休息了。 林新一也没阻止。 他只是冲贝尔摩德笑了一笑: “姐,看来你应该没那么冷。” “既然这样,那你还是一个人盖着被子睡吧。” 说着,他又小心地伸出手帮贝尔摩德掖好被角,将她那从被子里调皮探出一截的小腿,连带着她那件单薄白衬衫根本遮挡不住的白皙肌肤,又都给严严实实地塞回了“寿司卷”里。 贝尔摩德这次倒是不折腾了。 也不再掀被子了。 但她的表情和语气却陡然变得严肃: “我们晚上必须一起睡,盖同一张被子——这不是在开玩笑。” “为什么?”林新一有些讶异。 他不太理解贝尔摩德为何这么执着,非要跟他睡一个被窝。 “因为我们是‘情侣’。” “如果让人看到你连睡觉都要穿着衣服,跟我保持距离,那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这...”林新一表情古怪: 他倒是理解贝尔摩德说的,情报工作一定要时时刻刻注意保密的道理。 但这保密似乎也没必要保到被窝里。 就算是余则成和翠平同志,起初也没睡在一个被窝里呢。 于是他只觉得贝尔摩德这番说辞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警惕得过了头: “姐,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我们在房间里,谁看得到我们怎么睡的?” “只要想看就自然能看到。”贝尔摩德轻声哼了一哼。 “比如说...”她指了指这间客房的房门:“站在门外从那门缝往里窥探,就能直接看到房内床上的景象。” 这民宿客房的确是有些过于古旧、简陋,房门就直接对着床,门缝还大得可以往里塞根筷子,让人住在里面很没有安全感。 贝尔摩德观察得很到位,这的确是个安全隐患。 可是... “谁会大晚上的来看我们啊?” 林新一还是有些不能接受这个理由: “降谷警官么?” “他不至于干出这种大晚上偷窥‘情侣’睡觉的下作事吧?” “下作?呵...”贝尔摩德轻轻一笑:“对我们这种人来说,‘下作’只能算褒义词。” “这个降谷警官有可能是已经成功打入组织核心地带的卧底。” “那你还记得吗...” “你是怎么成为核心成员的?” “我...”林新一一时语塞: 成为组织核心成员,是要交投名状的。 就像他“杀”了宫野明美一样,那位降谷警官如果真是打入组织内部的卧底,那他手上就不可能不沾染血腥。 他或许是个好人,但卧底这份工作需要的就是让好人暂时变坏。 林新一刚刚下意识地用了正常人的道德标准去推测降谷警官的行动——这其实是一种件非常幼稚的表现。 “这种表现同样很危险:” “你会这样看待他,是因为你已经下意识地开始对他有了信任。” “但信任本就是一种滑稽的好感。” “不要忘了...” 贝尔摩德嘴角的弧度愈发危险: “降谷警官就是因为信任我们,所以才会在我们面前接连露出破绽。” “这...”林新一听得心里一惊。 的确,大家都是演员,谁知道降谷警官此时展现的信任是真是假。 他到底有没有从他们身上看出破绽,又到底看出了多少,这一切都无从得知。 所以越是这种开始对对方产生信任的时候,反而越是危险。 “而且别忘了我们现在在哪。” “没人知道‘广田雅美’的名字能吸引过来多少苍蝇。” “除了降谷警官,说不定还有别人也早早地盯上了我们。” “所以我们必须谨慎。” 说着,贝尔摩德又语重心长地问道: “说了这么多,现在你总该想明白了吧?” “嗯...”林新一郑重点头。 “明白了就把被子盖上。” 贝尔摩德掀开被子,再度向他发出邀请。 林新一:“......” 道理是明白了,但他还是非常犹豫。 作为一个有女朋友的人,怎么能随便钻别人被窝呢? 而且就这么一个晚上,也不一定真就能遭遇什么偷窥和窃听吧? 他心里正这么想着... 突然,蹲守在门口休息的凯撒机警地竖起耳朵: “汪汪汪汪!” 凯撒猛地站起身子,冲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狂吠不止。 “嗯?”林新一和贝尔摩德都为之一愣。 他们看得出来,凯撒这是在向他们示警: “门外有人?!” 林新一当即翻下床去,想要冲到门前看看。 贝尔摩德也迅速掀开被子,拿起外套,穿上牛仔裤,忙的乱中有序。 而凯撒早已先他们一步,自地上一跃而起。 它重重地扑到门上,对着那门缝后面的未知存在狺狺狂吠起来: “汪汪汪汪!” 门外很快随之传出一阵踉跄后退的脚步声—— 外面真的有人在偷窥! 他似乎是被凯撒的扑击给隔着门吓到。 原本悄无声息的脚步声,顿时变得明显且凌乱起来。 “他逃跑了!” 林新一脸色一沉,随即冲上前去。 贝尔摩德也悄然从衣服内衬里拿出武器,紧紧跟在他身后掩护。 两人解开门锁,打开房门,推门往过道里一看: 过道里已然空无一人。 偷窥者早就被凯撒的反应吓到,第一时间脚底抹油,不知道逃到哪去了。 再走出去往前追一段距离,直到追出这家民宿酒店门外,也仍然没能从门外的那一片黑暗之中,发现刚刚那个偷窥者的踪迹。 外面还在下雨,凯撒也没法追踪气味。 而即使偷窥者没逃出这家民宿,还留在民宿里面。 过道上的人类气味也太过复杂,即使追踪到了什么人,凯撒也没办法分辨哪股气味才是属于刚刚那个偷窥者的。 地板上还铺着陈旧的地毯,上面根本无法分辨出脚印。 追踪彻底陷入死局。 而此时此刻,整个酒店内部、包括外面那无边无际的黑暗,都显得空荡荡的。 周边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侧耳倾听也只能听到淅淅沥沥的雨。 仿佛刚刚发生的那惊骇一幕,只是林新一自己的幻觉。 但他很清楚这不是幻觉。 在这家民宿酒店里,真的有人在试图偷窥、窃听他们! 这个人到底是谁? 林新一和贝尔摩德一时没有答案。”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收起武器、牵着凯撒回到房间。 而在回去的路上,他们却正好在过道里遇上了正从自己房间里出来的降谷警官: “林先生,克丽丝小姐。” “我刚刚好像听到凯撒的叫声了。” “你们是...” 看着林新一和贝尔摩德那一派全副武装、严阵以待的模样,降谷警官陡然意识到了什么: “是遇到什么状况了么?” “嗯。”林新一稍一沉吟:“刚刚好像有人我们房间外面偷窥。” “但是我们追出来之后,却什么人都没有看到。” 他和贝尔摩德明面上是降谷警官的队友,现在在查案途中遇上这种意外,自然不能向作为队友的降谷警官隐瞒。 于是林新一便将先前发生的一切都向他一一讲述清楚。 同时又仔细地观察起他的反应。 而降谷警官的反应非常正常。 他先是为之面露讶异,紧接着便又神情凝重地自言自语起来: “竟然有这种事...” “这个偷窥的人,到底会是谁呢?” “...”林新一没有怎么搭话。 因为在他看来,降谷警官自己就很有可能是那个偷窥者。 而降谷警官的表现仍旧无比自然。 他似乎全然没有察觉到自己被林新一怀疑,只是在一番短暂的思考和斟酌之后,非常体贴周到地问道: “林先生,既然现在发生了这种事...” “如果您不想再冒险协助调查此案的话,我可以现在送您回去。” “继续留在这里...多多少少会有危险。” 降谷警官已然意识到这个案子并不简单,并且还主动给了林新一一个安全退出的选项。 “这...”林新一一阵犹豫: 现在离开自然可以不惹是非,但是... 他对案情的推测还未得到验证。 降谷警官的身份也没试探出来。 方才那个突然出现又旋即消失的神秘偷窥者,也同样勾起了他寻求真相的兴趣。 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 大晚上,下着雨,让降谷警官在秋名山的山路上飙车送他们离开。 这或许比留在这查案更危险。 “我还是留在这吧,毕竟...” “来都来了。” “总得把案子查完吧!” ............................ 偷窥者失踪不见,也完全没留下线索。 林新一、贝尔摩德、降谷警官三人一番商议,最终也只商议出一个先回房间好好休息,以不变应万变的无奈策略。 于是他们很快就各自回了房间。 而客房门一开,避开降谷警官那双敏锐的眼睛,林新一才终于露出那有些难看的脸色: “姐,我们好像有麻烦了...” 此案涉及宫野明美,宫野明美涉及组织,组织又牵连着世界各国的情报部门。 所以此时在这小小的山村里,出现什么势力都不会让人意外。 而就在如此敏感的时间和地点,他们竟然遭遇了神秘人的偷窥。 这不得不让林新一心生紧张: “为什么会盯上我们呢?” “对方是单纯地想通过‘林管理官’了解这起案子。” “还是说...我们两个的身份,已经被什么人注意到了么?” 他小心翼翼走到床边坐下,才压低声音对贝尔摩德这么说道。 经历了刚刚那仿佛幻觉的惊险,他连说话都比之前更轻了许多。 而贝尔摩德却依旧淡定自如。 她不紧不慢地把枪藏回衣服内衬,才终于紧挨着林新一坐下,并对他语气轻松地回应道: “你脸色用不着这么难看。” “反正不管那个偷窥者是什么人,又为了什么来监视我们。” “他这次都没能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 “因为那家伙还什么都没听到,就已经被凯撒给发现了。” “说起来,这次可多亏了它...” 说着,贝尔摩德还不忘宠溺地撸了撸凯撒乖巧凑过来的大脑袋: “谢谢你,凯撒。” 看她那轻松自然的模样,仿佛她刚刚不是在追击未知的偷窥者,而是牵着狗出去溜了一趟。 先前林新一觉得贝尔摩德是疑神疑鬼、紧张过度。 但现在真的遇到遇上事了,反倒是贝尔摩德更加沉稳有度: “对方没从我们这得到任何情报,却反而在我们面前暴露了他的存在。” “这对我们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 她一边舒舒服服地撸着狗头,一边语气轻松地对林新一分析道: “至少...我们现在知道,我们已经被人盯上了。” “知道敌人的存在,总比不知道好。” 经贝尔摩德这么一说,坏事仿佛都成了好事。 林新一心情总算放松了一些。 但这遭遇偷窥的阴影却并没有这么容易散去,他还是非常在意地思考着这件事情: “那个偷窥者到底是谁?” “是降谷警官,还是其他什么人?” “会不会是你之前提到过的,那个在进门时多看了我两眼的那个年轻猎人?” 被那偷窥者这么一闹,林新一变得比之前的贝尔摩德更加疑神疑鬼。 先前在他眼里还并不可疑的降谷警官,甚至是那个仅仅打过一次照面的年轻猎人,此时都一一成了他的怀疑对象。 林新一把自己心中的种种猜测说给贝尔摩德。 而贝尔摩德却只是耸了耸肩: “谁知道呢?” “有可能是降谷警官,有可能是那年轻猎人,甚至有可能是我们根本没见过的人。” “我们现在手上的线索太少了,瞎猜根本没有意义。” “那该怎么办?”林新一无奈问道。 “怎么办?”贝尔摩德眉头一挑:“当然是睡觉、休息、明天继续查案了。” 偷窥者完全没留下线索,他们也的确只能这样被动地等待了。 而不管偷窥者是冲着这起案子来找“林管理官”的,还是专门冲着他们两个来的,他们都必须得演好自己的角色,不露一丝破绽。 “所以你不用想那么多。” “扮演好我们现在的角色就行。” 说着,贝尔摩德随手解开自己刚穿上不久的外套。 要扮演好他们现在的角色身份,接下来就还是得... “来来来,我们睡觉。” “唔...”林新一无言以对。 遭遇了这番偷窥和窃听,他终于不得不承认,贝尔摩德先前的“安全教育”并不是夸大其词,更不是危言耸听。 暗处随时都可能藏着一双眼睛,所以他们必须始终保持谨慎。 既然扮演了情侣,那就得在一起睡。 “好、好吧...” 林新一总算硬着头皮答应了。 她随手把脱下的外套放到一旁,紧接着又和之前一样,当着林新一的面,毫不顾忌地去脱她那件有些勒肉的修身牛仔裤。 那对大白腿就跟缓慢爬升的进度条一样,一寸一寸地出现在空气里。 “咳咳...”林新一再度神情尴尬地扭过头去。 “哎呦,又害羞啦?” 贝尔摩德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 “看来你真是完全没见过世面...” “什么都不懂啊~” “我...”林新一被这位爱开玩笑的老阿姨撩拨得脸上泛红。 但这种难堪、这种羞涩、与随之而来的旖旎感觉,却都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因为...他的手机响了。 “是小哀!” 林新一吓了一跳。 他随即拿起手机,心虚地看了贝尔摩德一眼。 “明白...”贝尔摩德向他调皮地眨了眨眼: “我不会让你那小女朋友知道的。” 说着,贝尔摩德便乖乖地躲进被窝,安静地躺了下来。 而林新一接通了电话: “小哀,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事...” 灰原哀那稚嫩而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 “只是想跟你说个晚安。” “哦,这样啊...”林新一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说晚安是备胎都会用的恋爱手段。 他们谈恋爱谈了这么久,也时常这样在睡前打电话互相问候。 但这一次... “对了。”灰原小小姐在说完晚安之后,又突然问道:“你现在在哪?睡觉了吗?” 话题俨然跟昨晚查房时一模一样。 “额...”林新一马上调整情绪,平静回答:“在民宿酒店,正准备谁呢。” “那贝尔摩德呢?”灰原哀果然问出了这个尖锐的问题。 “贝尔摩德啊...” 林新一看了一眼这位躺在自己身边的银发美人,然后才有些心虚地回答道: “贝尔摩德她,她在自己房间呢。” “哦。”灰原哀轻声应了一下:“那就好。” 她似乎没有怀疑。 这让林新一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可紧接着,便只听灰原哀说道: “你等等。” “额...等什么?” 电话那头没有回应。 但女朋友都发话了,林新一也只好耐心地等着。 然后... “铃铃铃铃铃....” 贝尔摩德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手机没开静音。 而且还放得离林新一、离他手里那台正跟灰原哀保持通话的手机很近。 “呵...”话筒里传来了一声冷哼: “贝尔摩德人在自己房间。” “但她的手机在你床上?” 林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