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藏她也可以!
他说那句话时,好看的眼角微扬起来,如潭的瞳眸里淬了乌亮的光,似撩着勾人的春意,一寸寸往她的心尖子里钻,令她又麻又慌,惶惶无措,手忙脚乱,最后她居然是逃一样地跑了。
然后回到小院,她简直是躲着犀存跟阿昭遁回厢房内的。
如今想来,委实是丢脸!
可是,她不得不承认,他搅扰得她一宿都没能安枕。
心里梦中皆是他雅让俊逸的影子,连这几天纷至沓来的诡异噩梦都杳无踪影,莫非某人还可以镇妖伏魔不成?
她有些苦恼地抱着棉被坐在床榻上,一手忍不住细细摩挲那块玲珑小巧的玉无瑕,透着晨曦微光还举高点一寸寸察看了一番。
她骤然想起伯逸之送的白玉鹤佛手坠。
那是匠心独运的名家雕镂,皇家收藏,论工艺手法自然是前者更加精致名贵。
可是这块玉无瑕却胜在不沾一点红尘俗世的匠心与刻意。
它是钟灵毓秀的自然造化,浑然似一滴水从天而降般,落在她的手心上,清透暖润,入骨入心。
她一边上下左右欣赏打量,一边悠悠喟叹出声,而樱润红妍的唇角忍不住还泛出不自知的微扬。
那个人啊——
怎么就会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生命里了呢?
在昭庆寺的那个清晨,她被《落珈曲》控制住身心时,却定然也同时遭帝君通了天灵、被鬼迷了心窍吧?
她彷佛直到此时,才敢去回味窝在他怀中那一瞬间的战栗,鼻间蕴着他身上沉水淡雅的香气,如同酥油鲍螺融进口舌的奇妙感觉一般,沃心融肺,于无声无息间化入骨血。
她忽然觉得自己一个姑娘该有的矜持与谨慎,彼时似乎全部都淹进了西湖的杳渺烟波里。
思及此,她不由霞色满颊,霍地将棉被抄起来扑头盖脸地掩住自己,也掩去了绝艳眉眼间关也关不住的桃夭春色。
她这厢正要枕上进行一番深刻的自省,忽然听到院子里有跑动与开院子门的声响——
赵重幻一想必定是师兄弟们哪个一早过来溜达,便迅速地跳起来穿戴一番。
耳边传来的却是文师叔的声音,她更是一喜。
昨晚在平章府她故意不与文师叔搭话,生怕连累了他,没想他一早就寻来了,想来是有事要说。
她利索地刚整理好衣襟,阿昭就来敲门。
“来了——就好,请文师叔稍等片刻!”她应。
她飞快地洗漱了一下便开门出去了。
彼处。
文师叔正跟犀存在聊小院里随意种植却蓬勃似野草般的三两盆栽,建议她们如何修整改良一下造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