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一身警察制服的李普向我比了一个请继续的动作:“所以?”
我看了看他的眼睛,学校楼顶的风很肆意:“所以,赵倩并不是坠楼而死的,而是……”
李普摇摇头:“可惜死因是外力导致的多处骨骼错位。”
“是啊。那种伤势你也见到了吧,除了坠楼……而且她可是确实从楼上摔下来了啊。”张三附和道。
我又仔细审视了一眼眼前这两位,然后转过身去,顶着疯狂的风走到天台的边缘。
那里什么也没有。这很正常。
我们学校的天台,是锁死的。甚至换了不知多少次锁,因为锁并不能逃过时间的折磨。
那为什么又打开了呢?我的意思是,我们三个是如何到达这里的呢?
因为锁,被打开了。而那个打开了锁的人,就是赵倩,高三的一名女学生,也就是本案的死者。
李普是警察,我是第一目击者,张三是我的同学,我的朋友。
我从疯狂的风气里用力过滤出我所需要的进行呼吸,然后顶着风,向下看。
楼底下就是我摆的那几块砖,用来挡住那个可怜人的。
“那并没有什么用。我们的人也是这样观察过很多次了。”李普走到我的身边来:“小心!”
我的身体以一个离奇的姿势趴在边缘,差一点就要掉下去了。
“那是……因为,你们并没有从死者的角度去考虑。”风让我呛了一口:“你看。”
我急忙收回上身,因为以我的身体如果再多趴一会,就会有很多可能。
“什么?”李普的声音有点大,在这种风中确实不容易控制说话的音量。
张三此时也走过来:“有什么问题?”
我指了指一旁的画着一圈白线的地上:“那是死者的鞋子所在的地方。”
李普露出思索的神情。
“而那边,是死者的尸体。”我用手向下指了指,示意尸体在那里。
“这怎么了吗?”张三困惑地看了看我。
我给开心地奖励了他一个全功率的白眼:“所以,你的意思是,死者难道脱掉鞋然后光脚在十几年没清理过,全是碎石渣的天台上冲刺向下跳吗?”
“不对。”李普并不认可我的意思:“她只是把鞋放在那里而已。”
我笑了笑,指向楼下:“我刚才趴在那,就是为了检察你们来之前,我站在这里向下扔的一袋沙子的位置。”
李普走到我之前的位置,低头向下看去。
“那里确实有一袋东西。”他说。
“是啊,那袋沙子是我叫你们两个来之前,在某一处工地搞到的。和死者体重的误差不超过十斤。”
“但是,它却离那个白圈那么远。”李普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说话也认真起来。
“话说,把它抬到六楼上也费了我不少力气。”我揉了揉发红的手掌:“昨天的风力和今天差不多,但它们却离得那么远。”
“所以你才说是死者脱掉了鞋然后再楼顶冲刺啊。”张三恍然大悟般说到:“因为如果不冲刺的话,尸体不会落在那么远。”
张三顿了一下:“但是,如果死者真的在楼顶冲刺的话……”
“是啊,一定会留下印记。不管是在尸体的脚掌上,还是地面上。”我接过他的话,并看向李普。
“但是,警局的法医和现场勘察并没有任何相关的记录。”李普蹲在地上,边看边摇头。
“这就是这件事滑稽的一面了。”我露出为难的表情。
“这,是一个死循环。”张三摇了摇头。
“对,所以我干脆打乱所有的思路。”我轻轻地一笑:“而这,这让我看见了真相。”
李普紧紧地盯着我。
“她并不是摔死的。”我拿出刚才我趴在地上的时候顺便拿的一颗石子,然后轻轻地扔在地上。
李普捡起了那颗石子,然后站起来,张三也凑了过来。
他的手上,静静地躺着一颗裂开的石子。
“摔烂了啊……”张三道。
“但是很可惜,我捡起的确是一个原本就裂开的。”
“你的意思是……”李普把石子扔掉,颇为严肃。
“好吧,让我们来重新思考一遍。”我快速地打断了他:“天台本来该锁死的锁,是开着的。而那把唯一的钥匙只有校长拿着。案发时,校长正待在五层靠窗的办公室。监控拍得清清楚楚。而锁上也没有撬开的痕迹。线索一。”
我伸出食指,比出一个“一”。
“死者的鞋规整地放在天台旁,上面也没有别人的指纹。尸体就倒在那里,扭曲到变形。楼顶只有两个人的鞋印,一个就是死
者的,另一个,则是被我命令第一时间去天台查看情况的张三的。线索二。”
我把手从兜里请出来,比了一个“二。”
然而我手势并没有收回的意思,在空中一转,那个“二”就变成了一根食指,指向李普。
“三,就是你。”我语气里充满了自信。
“什么?”张三明显被下了一跳。
“很不巧的是,我动用了那么一小点人力,查了一下本地的刑警档案。而那里面,并没有一个叫李普的。”
“昨天很晚的时候,得到的这个消息让我倍感兴趣,于是干脆直接连夜又查了关于李普这个名字的结果,而结果嘛……并没有附和条件的人。”
“那又怎么样呢?”李普并不在意,反而问我:“这些东西和案件没有关系吧。”
“不,最离谱的是,所有的人都向我说一些你的事迹。你曾经在警局值过班,上过政治课。但是,实际上,你却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我很享受这里的风,道:“这些问题的共通性在哪里呢?很简单,这些问题听起来匪夷所思,但那只是因为用了普通的思路。”
两个人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似乎是非常期待着下文。
我深吸一口气:“如果使用一下非普通的思路的话,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李普似乎并不因为我揭穿了他而恼怒。
“还记得我们在上帝之手见面那一次吗?”我咧开嘴。
“就是你给我暗号那次吗?”
“对啊,当时你说,你是‘奇迹鉴定师’的招聘者,并说要给我一个题目来验证我的能力?但你却连题目都没告诉我。”
“哼……那,你的答案是?”
“你,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我坚定地看着他。
我们就这么对视着,僵持了十秒,然后他突然开始笑,我也开始笑。我们两个的笑声,就回荡在空无一物的云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