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直年关,凌国的皇城要比往日更为热闹,往来置办年货的人都满脸喜色,人人脸上挂着微笑,怀中抱着大包小包的喜庆联挂。
平民区家家户户的两扇红漆小门上都已经缀上了两个大红灯笼,宣宣喜气。
富户人家不但红灯高挂,张节彩联,就连紫漆大门的门口蹲伏的两尊代表权利的石狮都系上了大红花,处处都洋溢着喜庆。
左相府位于皇城脚下最繁华的凯旋古街上,气派的烫金字门匾高高悬挂,两丈高于的围墙皆是上等的黑玉砖砌成,单看一眼这宏伟的建筑便知其主人的不凡。
此时日落西山,天色渐晚,冷风呼啸,夕阳余晖照的残雪映映生辉,晶莹冰洁。
左相府的宴客厅窗棂上映着影影绰绰的身影,烛光似豆,忽闪不明的跳动,半掩的门内隐隐约约传出一群男人推板换盏的酒桌嬉笑之音。
酒过三巡,众人的脸上已蒙了一层红晕。
左相兴高采烈的举起酒盏客气的向主位上的红衣男子敬道:“恭贺少主,顺利收得了凌国的兵权,还将凌皇的两大心腹通通打入监牢,只要在逮到那躲躲藏藏的安凌王,从今往后的凌国就永无翻身之地了,在无人能阻拦少主的脚步了,真是可喜可贺啊,老臣先敬少主了。”说着极为豪爽的一仰头,饮进了杯中酒。
“哈哈,多亏有诸位大人的帮助,若不然凭借我一人之力也是枉然。”尚亦澜媚眼带笑,显然是极为高兴,他缓缓的执起酒盏,倒满一杯青白色的液体,对众人开怀道:“这一杯酒,是感谢在坐的诸位,是你们尽心竭力的帮助我复国,才会有今日的成果,大家尽可放心,功成之日必不忘记诸位的辛劳,到时候荣华富贵,权柄荣誉都会大大的赏赐给你们,来,让我们一饮而尽。”
“好,少主的话就是圣旨。”
“少主英明!”
“斩除凌国,复兴尚国天朝!”
众人都借着酒劲,纷纷激动的喊着,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在向他们招手一般,众人都在开怀畅饮,唯独角落里的那一身刺目白衣的男子宁静的好似置身事外,于这一幕完全不配。
这人,自然就是任逸尘!
白袍不然纤尘,俊美的面孔娴雅淡然,举止淡漠闲逸,默默的玩弄掌中的那一盏玲珑小杯,对于他们恭维的话更是冷笑,嗤之以鼻。
尚亦澜一早就看出他的情绪不高,此时落下酒杯,又重新斟满,缓缓的起身,走到任逸尘的身边,对他举杯道:“任大人,若说功劳,想必你是最配担得我斟的这杯青酒了!你与我同舟共济走了这么远,如今就要到了收获成果的时候了,你的大仇就要报了,应该高兴不是?”尚亦澜笑的真挚,唇角上挑,媚眼带笑,一副平易近人的随和模样。
酒杯还停在半空中,任逸尘微微额首与他那张笑颜对视了几秒,顿了顿,接过酒杯,猛的倒入口中,随后兴致缺缺的将酒杯又重新归还尚亦澜的手中。
“任大人好酒量!”尚亦澜仍旧在笑,不理会他的冷淡,缓缓的走回了座位坐下。
今日这席酒宴说是庆功宴也不为过,凌国内部已经瓦解,只要他想,随意的勾勾手指头就可以让凌国的天塌下来,一切都已在掌握之中。
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先找到凌寒澈的藏身之地,然后一举将其歼灭,若是……仍旧无果。那就只好冒着得罪岳国的风险劫持了岳国的公主,尚亦澜不信他凌寒澈会仍旧无动于衷,只要他隐藏的好,岳皇又怎知人是他劫持的?只怕到时候所有的罪状一举都推到凌寒澈的身上,他百口莫辩,只能认命的背起懦夫的罪名,且被岳皇通缉,一辈子都不能翻身,最终只是死路一条而已。
当然,不论他选择哪条路,是出现,还是躲避,尚亦澜都有自信将他彻底除灭,这凌国掌控了这片疆土已百年,该是还给他“前尚”的时候了。
心底暗暗的想着,尚亦澜的脸上就止不住的溢出喜色,下面的人见此都更加卖力的奉承他,只有任逸尘很不搭调的默默坐在那里。
其实任逸尘本不愿来吃这顿酒宴,但尚亦澜却坚持,他无法,素颜还在他的手中,虽然多次称会放了她,但是任逸尘看出他这只不过是一句空话罢了,他是想在这关键时刻用素颜套牢他,生怕生出什么端尔来。
任逸尘最气的就是背信弃义,言而不中的人,出尔反尔多次,他已经对尚亦澜深深的厌恶了,想想最初帮他的原因,还不是为了救出天牢中被困多年的父亲……
心底猛的一沉,面色也寒冷起来。
父亲,对啊!父亲,我那无辜的父亲……
记忆一点点的倒流了回去,他至今也无法忘记,当年他迈入天牢后,见到的那一幕……
父亲那苍老的面孔如一张纸般毫无血色,瘦骨嶙峋的身体无力的被挂在行刑的墙面上,透露微垂,双眼凸瞪,七窍流血……全身青紫,早已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