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探微、张鄠、孟归尘、宣捷一行人进了城门,便被人拦住了。
一女子跪在当街,高?高?举着?一封书信,声称有绝密信息回禀,求王女亲启。
“不能接。”孟归尘厉声命令。
“不接不接。”明探微忙道。
张鄠略一思索,恭敬的道:“大人,您之前吃过这方面的亏,对么?”
孟归尘苦笑,“当年大概也是类似的情?形,我中了毒,连师兄也解不了。”
众人惊呼。
连药生尘都解不了的毒,该有多厉害?
这存心要害孟归尘的人,也太狠辣了吧。
那女子脸色焦急,“奴家?拿性命担保,这封信绝对没有毒!”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胡说,她当着?众人的面把信撕开,拿嘴舔了舔。
她舔过之后?,脸色没变。
孟归尘还是不放心,不让明探微看。但这事透着?蹊跷,宣捷好奇心强,也不跟众人商量,偷偷下马跑过去,也没从那女子手中拿过信纸,就是凑过去瞧了几眼,之后?便跑回来了,一脸神秘、小小声的告诉明探微,“外甥媳妇,有人要见?你,要告诉你,你真正的身世?。”
“我的身世??”明探微纳闷。
她的母亲是明琅,这一点毫无疑问。父亲嘛,虽然她很厌恶江博儒,但按明琅、江博儒的说法,应该是江博儒。
这什么情?况,忽然有人跳出来,要告诉她所谓真正的身世??
“是孟瓀。”宣捷眼神好,看得快记得牢,“那个被圈禁的孟瓀。”
“这人闹什么玄虚。”明探微不解。
孟瓀被关了这么多年,早不说晚不说,这时候跳将?出来,几个意思?
一个小乞丐揣着?一兜铜钱,过来传话?,“有人让我告诉你们,说孟瓀就要死了,你们要是想知道明探微的身世?,就立即去见?她。你们要是不去见?她,她死了,这个秘密就带到地底了,你们就永远也不知道了。”
“你捎话?捎得可以啊。”宣捷夸奖。
小乞丐一脸笑,“我背了好多遍才背会的。背会了,才拿到钱的。”举起兜里的钱示意,不由自主笑出声。
宣捷挥挥手,让这小乞丐走了。
这就是个传话?的。
众人商量了一下,“还是去见?一见?吧。”
万一真有什么秘密让孟瓀带到地底下了,也可惜了。
孟瓀虽然是被圈禁的,但齐王、忠王等人要见?,狱卒屁滚尿流,立即安排。
孟瓀只见?明探微、孟归尘两个人。
见?到孟瓀的那一刻,明探微都惊呆了。
这是固原郡主?沦落成这样了?
孟瓀抬起头,仇恨的盯着?明探微。
她恨不得撕碎眼前这张脸,这张美丽的脸,这张害人的脸……
“有话?快说。”明探微不耐烦。
孟瓀怪异的笑了几声,“原来我以为,明探微认为侯爷是她亲爹,那我的湄湄便是她的亲姐姐了。她再不喜欢,多多少少也会照看一下我的湄湄,所以有些话?我不说,宁可烂在心里也不说。”
明探微心揪了起来。
听孟瓀这话?的意思,江博儒不是明探微的父亲?
那会是谁呢?
“快说!”孟归尘沉声命令。
孟瓀讥诮一笑,“我可以说出实情?,但我有个条件,你们必须先答应我。”
“你说。”明探微催促。
孟瓀提要求,“我说出实情?之后?,也便该走了。你们要答应我,照看我的湄湄,让她一辈子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没问题。”明探微答应得特别爽快。
江浩歌只要不害人,明探微才不去管她呢。藤王很喜欢她,她嫁给藤王,不就一辈子荣华富贵了么?
一点问题也没有。
孟瓀恶狠狠的,“你若敢食言,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明探微不屑,“你当这世?上的人道德水准都和你一样么?我比你高?尚多了!会信守诺言的!”
孟瓀脸上泛起丝红色,“好,我相信你。”
明探微和孟归尘都等着?听孟瓀说所谓真正的身世?,谁知接下来孟瓀一通咳嗽,咳得好像要死了一样。
总算咳完了,孟瓀艰难的说道:“当年我和侯爷定下计策,要暗算明琅。侯爷不愿让别的男人碰他?的妻子,一定要自己来。我表面上答应了,可我哪里能忍得了?我才不干呢。”
“暗道地图是我的,人手全是我的,我要捣鬼,侯爷也防不了我。我用?了迷药,侯爷以为是他?干的,其实不是他?,是我另外找来的、一个中毒昏迷的陌生人……”
“你好恶心啊。”明探微气坏了。
眼前这是个什么东西!简直不是人!
孟归尘眸中闪过异光,“穿青衫、长发覆面的陌生人么?”
孟瓀惊骇之极,“你,你怎么知道……”
孟归尘迫近孟瓀,“他?手臂上全是咬出来的伤,对还是不对?”
孟瓀直愣愣的,看样子快吓傻了,“你,你怎么全都知道……”
明探微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惊呆了她自己,“爹爹,不会是你吧?”
孟归尘眼神如火般灼热,“那年我中了奇毒,师兄也医不得我,我以为自己活不成了,偷偷跑到了行宫外……”
“天呢。”明探微低呼。
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巧的事?
明探微瞥了孟瓀一眼,忙提醒孟归尘,“爹爹有话?赶紧问,一刻也别耽搁。”
孟瓀看样子是真的要不行了。
孟归尘把明探微支开,压低声音,“昏迷之人,如何可以……”
孟瓀呆呆傻傻的,“我有药。我有……我有那种药……我当年就是中了那种药,才会和侯爷……”
孟瓀回忆起年轻时候的□□,悔得肠子都青了。
如果她不是第一次见?面便和江博儒有了首尾,也不会死活非要嫁他?吧?
孟归尘蓦然惊觉,“你和江博儒在一起,是被人算计的?”
他?汗水涔涔而?下。
一切都是被算计好的……
固原郡主被人算计了,和江博儒有了私情?。
以固原郡主那样的身份,那样的性情?,如果和江博儒有了夫妻之实,怎么可能轻易放手?一定会和明琅争个你死我活。
行宫,诚王,明琅……是固原郡主做的恶,但背后?不只有固原郡主,还有更?恶毒的人……
“微儿?!”孟归尘叫道。
明探微离得并不远,快步过来,“爹爹,怎么了?”
“快走。”孟归尘脑子一片混乱,“固原郡主和江博儒之所以会在一起,是被人给算计了……”
“那今天呢?”明探微心里咯登一下,“今天也被人算计了么?”
她父女俩心中焦急,声音不知不觉便高?了,张鄠和宣捷闻声而?来,“可有什么情?况?”
明探微和孟归尘都在迅速的转着?念头。
父女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调虎离山!”
“怎么了这是?”宣捷糊涂了。
张鄠一脸关切,“微儿?,冷静,一定要冷静。”
明探微身上脸上全是汗,抓住了张鄠的手,“六哥,固原郡主当年和江博儒在一起,是被人算计的……今天我们来这里,一定也是被算计的……调虎离山!”
危险,一定有危险,现?在便有危险,可危险在哪里?
张鄠反应快到不可思议,“微儿?,皇宫!”
一切的一切,无非都是在争皇位。
危险在皇宫!
“对,皇宫!”明探微和孟归尘同时点头。
众人立即启程。
没人看已经倒在地上的孟瓀一眼。
孟瓀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她是被算计的……
她和江博儒一开始认识,就是被算计的……
她猜到算计她的人是谁了,可她死了,报不了仇了。
如果能重来一回,她一定要撕了信王府,撕了陈贵妃、陈大都督,撕了司马家?……
……
回宫的路上,明探微一行人遇刺。
黑衣蒙面刺客,足足有三四十人之多,刀法狠辣,招招致命。
张鄠和孟归尘一左一右护着?明探微。
明探微气坏了,也急坏了,“这些人越是阻拦,越说明宫中危急啊。”
一名黑衣刺客发出得意的笑声,“你们这些人,倒也不算太笨。”
张鄠和孟归尘交换了一个眼色,同时跃起,左右夹击!
有刺客偷袭明探微,被明探微拿出火铳冷静射击,射中大腿,一声痛哼。
孟归尘一剑刺在那人手臂上,张鄠趁机一个回旋,扯下了那人脸上的黑纱。
“果然是你。”张鄠咬牙。
这个阴魂不散的司马恢。
没有药生尘、药归尘帮忙,他?居然还是站起来了。
不光站起来了,还要来残害皇家?子孙。
孟归尘和张鄠齐心协力?,抓住司马恢。
孟归尘长剑横在司马恢脖子上,命令刺客们住手。
这些刺客都是司马恢的手下,见?主人有难,都慌了手脚。
不是所有的人都放下了武器,但宣捷等人和他?们对打?,都占了上风。
“从一开始就是你,对不对?”张鄠什么都明白?了,“把孟瓀和江博儒弄在一起,让孟瓀出面对付我诚王府。”
司马恢眼神阴骘,“灭我精锐骑兵的,是你这臭小子吧?”
张鄠道:“不错,正是区区在下。”
司马恢恨恨,“小子误我大事!”
又有骑兵冲这边过来了。
孟归尘飞身上树,观望片刻,大声问道:“师兄,是你么?张郕,你带我师兄去哪?”
不多时张郕一行人到了近前。
张郕和药生尘同骑一匹马,“六哥,我不知怎地,总觉得最近要出事,我就把药老先生给请过来了。”
一匹黑马上面,端坐一名二八少女,那少女却是被绑着?的,一脸肃杀。
司马恢大怒,“张郕,你敢绑我女儿?,你个吃里扒外的混蛋!”
张郕不愿和司马恢对视,转过脸去,“我吃的是我家?的饭,又不是你司马家?的,你骂不着?我。”
明探微等人唯恐宫中生变,不敢耽搁,立即要走。
张鄠带上药生尘,“师伯,您老人家?跟着?我,咱们先回宫见?见?我父皇。”
张鄠心里很不踏实。
章和帝中风那次的情?形,又浮现?在他?眼前。
张鄠心中祈祷,祈祷他?的父皇千万不要出事。
明探微这时冷静多了,“我要去见?见?太子妃。”
这一阵子和明探微有矛盾的,就是太子妃。
商量好了,众人一起回宫。进宫之后?,分兵两路。
……
“住手!”伴随着?一声清斥,一道修长窈窕的身影闪现?在太子妃面前,“谁敢动?我母亲?”
太子妃看到明探微回来了,眼中冒火,“快杀!”
“你杀不了我娘!”明探微喝道:“因为我父王也回来了!”
明探微冲那两名侍卫喝道:“你们还不快滚,等我父王到了,不把你俩撕成碎片才怪!”
侍卫正在犹豫的功夫,孟归尘赶到,将?侍卫踹开,把明琅紧紧抱在怀里。
明琅方才还在奋力?挣扎,这时浑身酸软无力?,“归尘,我差点死了……”
孟归尘虎目含泪,“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娘,你没事吧?”明探微一脸焦急。
“娘没事。”明琅疲惫一笑,把明探微揽入怀中。
孟归尘抱着?妻子女儿?,久久不愿放开。
他?若晚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太子妃焦急万分,调来大批侍卫,“孟归尘、明琅、明探微违背皇后?命令,立即诛杀!”
侍卫们里三层外三层,把明探微等人围在中央。
孟归尘功夫再好,也很难对抗这么多的侍卫。
明琅心中难过,“和你死在一起,那也很好,只是咱们的谨儿?、许儿?、诺儿?还小……”
她舍不得,无论如何也舍不得。
诺儿?才两岁,不能没有娘……
……
药生尘到的很及时,医术又高?明之极,把隆正帝救了回来。
隆正帝还有些虚弱,声音少气无力?,“药老先生,朕感激不尽……”
药生尘一摆手,“自己人,甭这么客气。陛下是小微微的公爹,我……臣是小微微的师伯……”
隆正帝不由的一笑,“既然是自己人,药老先生便不必见?外,自称‘我’即可。”
药生尘也笑,“那我就不客气了。陛下和我,都是小微微的长辈,哈哈哈。”
隆正帝和药生尘越说越投机,宣皇后?泪流满面,哭个不停。
“母后?,父皇这不是救回来了么?”太子、魏王、洛城公主都劝,“您还哭什么呢?”
“我这是高?兴的……”宣皇后?泣不成声。
太子等人不由的笑了。
众人正在高?兴,只听一声巨响,都给吓了一跳。
顺着?声音看过去,原来是张鄠一屁股蹲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