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见来人,江雪芙的心一下落地,轻呼一口气。
“吓我一跳!刘建军,你跟着我做什么?”
刘建军走进几步,有些无措,“我,我吓到你了吗?我本来是想等到没人的时候再叫住你,跟你说说招工的事。”
江雪芙眼睛一亮,问道:“有眉目了吗?”
“有是有,不过......”刘建军顿了一下,“不过得等到明年下半年了。我听我师傅说,明年下半年,我们陶瓷厂还会再招一批人。”
江雪芙失望,这时间也太久了点。
刘建军看出江雪芙的失望,有些着急,“也就大半年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你......你这段时间在队里要是不想上工也没关系,我......我的工资......都给你......”
江雪芙回过神来,又想起这位刘建军同志对原主的那点心思,慌忙说道:“啊.....那什么......不用不用,谢谢你帮我打听消息啊,我清楚情况了,那就......再见!”
刘建军还没反应过来,江雪芙就转身跑开了。
昏暗的天色中,刘建军看着那团越来越小的影子,直到一点也看不见,才垂头往自己家走去,情绪低落。
他刚刚骗了江雪芙。
其实镇上的纺织厂明年开春就有一场招工考试,要求是城镇户口初中毕业,农村户口高中毕业,江雪芙符合要求。
镇上的纺织厂是本地知名的大厂,效益比县里的好些厂子都要好,招的女工又多,江雪芙考上的概率肯定比其他厂要大很多。
但刘建军不想让江雪芙去。
——镇上跟县城每天只有一趟班车,来往不方便,他......希望江雪芙也进县里的工厂。
纺织厂招工的消息并没有公告,刘建军是昨天从县城回来路过镇上时,听自己一个父母在纺织厂当干部的高中同学说的。
他当时听了十分激动,恨不得立马告诉江雪芙这个好消息,但很快又反应过来,江雪芙万一真进了镇上的纺织厂,而他在县里的陶瓷厂上班,两人隔得那么远,让人怎么放得下心?
虽然江雪芙在队上待着一样也跟他隔得远,但在农村比在镇上的诱惑可小多了。
刘建军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不告诉江雪芙纺织厂招工的消息。
哪怕将来江雪芙没考上陶瓷厂,他也宁愿先白养着江雪芙。
他已经因为胆小怯懦错过了一次,这一回必须要抓住主动权。
越想越坦然,到了家的时候,刘建军心里对欺骗江雪芙的愧疚就没了。
一进家门,对上的是李兰英黑沉的脸。
“去哪了?”
刘建军从小是在李兰英的威权下长大的,无论年纪怎么长,心中对李兰英的敬畏与惧怕是磨灭不了的。
当下就颤抖地喊了声,“娘......”
“是不是又找那小寡妇去了?”李兰英走过来,恨铁不成钢地捶了他一下,“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让你不许再想着她,不许再想着她,你怎么就是不听我的呢!”
“娘,我......”刘建军鼓起勇气,“我真的喜欢她,要不你就让我娶了她吧......”
“不可能!想都别想!”李兰英恨恨咬牙,“除非我死了,否则你休想将那小寡妇娶回来。”
当初刘建军要李兰英去江家给他提亲时,李兰英就是用生命做威胁将他的念头打消的。后来,江雪芙就嫁给了林永平。
此时再一听这话,刘建军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叛逆之气。
他罕见地没有软声去哄李兰英,然后做各种保证,而是一声不吭地进了屋,插了门闩。
李兰英本以为儿子也就是使个性子,谁知第二天一大早就见人家就收拾了包袱回县城去了。
一句话都没跟她讲!
李兰英错愕半天,接着就是怒不可遏。
这还没进门呢,就勾得她儿子跟她作对,要是进了门还了得?!
李兰英又气又后悔,后悔前阵子没同意让县中学食堂那女的进门。虽然那女的长得狐媚,学历不高,家里还出不起陪嫁,但好歹是城里人,又是头婚,总比江雪芙这个死了男人的农村寡妇强点。
这下好了,刘建军见林永平死了,心又活了,看样子还比先前更执拗了。
心下琢磨半晌,李兰英觉得,这回可能没那么轻易就能打消刘建军的念头了。
要想拦了这段姻缘,恐怕还得从江雪芙那边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