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了之后, 凌冬没再说话,只是冷淡地和半夏点点头,推开他的屋门自己进去了。
他的样子看上去十分疲惫。
半夏进屋之后, 从窗外回来的小莲看起来似乎也很疲惫。
“怎么搞得一身土腥味?跑哪儿去了?”半夏抱起小莲, 仔细看了看,拿了一条温热的毛巾来, 帮他擦干净手手脚脚。擦到尾巴的时候,被他不好意思地避开了。
擦干净手脚的小莲, 钻进了自己的饲养盒, 很快闭上眼, 好像历经了长途跋涉一般彻底累到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 半夏突然发现小莲出状况了。
本来小莲的后背,均匀覆盖着极细小柔软的鳞片, 呈现出黑宝石一般非常漂亮的光泽。
今天早上起来一看,发现那种黑色突然变淡了,他的全身仿佛蒙上了一层白雾般的浅白。
那层薄薄的白色像薄膜一般,正从他的身体上脱落。小莲似乎很急躁, 用嘴叼着那层白色的外皮,扭动尾巴想要将它们彻底从身体上扯下来。或许是他的动作过于急躁,反而不太顺利。
那层被他强力拉扯的死皮七零八落黏附在身体各处, 若是看不习惯的人一眼见到了, 不免觉得有些难看。
挣扎中的小莲突然发现半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正蹲在他的饲养盒边, 担忧地看着他。
小莲扭了一下尾巴, 拖着那不太好看的身体, 钻到了窝里的毛巾底下,用那条小小的毛巾严严实实盖住了自己。
“不用担心, 没什么大事。”毛巾下传来他独特的低沉嗓音,“我很快就好了,你出门去吧。”
那声音听起来很平稳镇定,仿佛他真的一点事情都没有。
但是半夏这回没有听他的,伸手揭开毛巾,把躲在毛巾里那条脱皮没脱顺畅,显得丑兮兮的小莲抓到了自己手上,细细地看他。
小莲的模样看起不太好,那本来漂亮黝黑的肌肤上到处都黏着残破的白色薄膜。
像一块块破碎的塑料布,左一块右一块地卡在它的脚趾缝,尾巴,脖颈和眼睛上。
因为这个,导致细小的脚趾间有些发红,一边的眼睛也被卡住了,睁不太开。
他在半夏的注视中,侧过了脸。
特别不想让半夏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半夏和平时一样将他捧在手心,她的手心很柔软,仔细打量自己的双眸清柔的像一湾泉水,里面没有嫌弃厌恶,反而带着点担忧。
小莲知道半夏对自己的那份温柔怜惜。
第一天进入这间屋子,她就把自己捂在手心里,带着自己求医问药,一边替他上药,一边轻轻叹息,“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的?”
从那样的寒冬里活过来了,自己的心却逐渐变得贪婪,总是奢望着半夏看着自己的目光里,除了怜爱还能有一点别的情绪。
那一种以自己如今这副模样,本不该肖想的目光。
他其实很喜欢以凌冬的样子见到半夏。
在楼道上偶遇,半夏那样笑吟吟地喊自己学长。
在灯光中|共同演奏,灵魂于音乐中|共鸣。
半夏在舞台上转过身,又惊又喜地看着钢琴前的自己,眼睛里有着欣赏赞叹的光。
因为想要她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在昨天的舞台上,哪怕再三告诫过自己控制好情绪,不让心绪波动。
可是当看见观众席中的半夏之时,又忍不住打开自己,放纵地用琴声传递了内心深处的声音
匆匆退场之后,还来不及走到半途,就在路边的灌木丛里掉落了衣物,变幻了身形。等到状态稳定,羞耻地借着草木遮蔽穿好弄脏了的衣物时,却遇到了骑车归来的半夏。
“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要不要我载你回去?”
那一刻她的眼中看着的是一个男人,一个让她欣赏的,能够平等直视,可以并肩行走的男人。
骑着单车回家,后座上载着她。
那个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的手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勉强保持着单车的平稳。
她也不知道知道,因为后座上坐着她,自己脊背的肌肤一阵阵的发烫。即便是冬夜的冷风,也吹不散那股炙热的气息。
真希望道路能有无限的长,而自己能以男人的模样,永远载着她。
半夏看着自己手心里的小莲厌厌不乐,心里更紧张了。她拿出手机连拍了几张照,点开一个微|信头像,将照片发过去询问。
那是当时在宠物医院追着自己加微|信的一位爬友,昵称叫小小龙。
虽然半夏没有满足过他“借小莲出来营业”的愿望。但这段时间会偶尔通过手机和他请教守宫的照顾问题。
小小龙看了半天照片,回复了信息,
【这是蜕皮没蜕好,卡住了。脚趾和眼睛看起来有点红,】
【也不用慌,守宫蜕皮是很常见的,基本每个月都要来一次。】
【你给它泡一下温水,辅助它一下。】
【我发一个视频给你看看,动作温柔点,帮他一把很快就好了。】
半夏反复看了几遍视频,参考着视频里播放的内容。
先给小莲泡了一个温水澡,再把他抓在手心里,捏住一片白色薄膜的边缘,小心翼翼往外拉扯。
生怕弄疼了他,手都有点抖。“疼的话你就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