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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余庆村待了几日,宁宁几个再度启程。
这趟是?去江南。
宁宁早就听说江南美景如画,想去看?一看?。
他们去了南京,见到了十?里秦淮河,又去了杭州,见到了风景如画的西湖,还去了苏州,见到了如诗如画的水乡。
到处都?留有他们的足迹,他们行走的并不匆忙,一面走一面看?。
可惜半途却多了个不速之客,这不速之客也不靠近,也不说话,但也不远离,就是?这么不紧不慢地缀在?后?头。
薛耀泰说要赶了他,宁宁却说不用在?意。偶尔被跟急了,她也会去说两句驱赶的话,这人消失两天,之后?又能远远地瞧见他。
再后?来薛耀泰就离开了,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做,不可能一直陪着。
幸亏薛家家大业大,护卫众多,择几个侍卫和丫头陪着,天下大可去得。再说了,还有那个不速之客。
他十?分有耐心,似乎就这么一直打?算跟着。
宁宁还去了浙江和广州,见识了一番真正的大海,她虽出生在?沿海,但却没有真正见识过大海是?什么模样。
直到她坐了船,去了大海的深处,才见识到大海是?何等的雄伟壮丽。
她去了定海城,见识了比小时候更为壮观的盛景,还去了一趟琼州,去了红岛。据说当年她就是?在?这里一点点在?娘肚里长大的。
“红姨说,你当年很是?风流,红帮里多少人羡慕莫堂主相好?的众多。”
“我娘是?青楼出身,后?又流落至海盗窝,我养父走后?,差点没被人辱了,其实我娘当年之所以会死,也是?不想拖累我……”
孤儿寡母,一个八岁的孩子,是?护不住一个貌美的女人的。
宁宁听完沉默了会儿,才不想说自己有同情他。
……
宁宁还去了琉球、安南、暹罗,若不是?好?望角太危险,她还打?算去看?看?洋人口中的好?望角。
当然她也不光是?游玩,还帮泰隆商行做了不少生意,救过差点被海盗袭击的海商,还跟亦商亦盗的葡萄牙海军干过一仗。
其实她也就是?瞎指挥,出力的还是?那个不速之客。那一次很危险,两人差点没了,就是?那一次,她才下了决心。
还有很多很多,宁宁日子过得多姿多彩,简直都?不想回家了。
而那个不速之客,就一直厚着脸皮跟着她,也许厚脸皮已经不足以形容了。
反正这事让薛庭儴知道?后?,他是?暴跳如雷,恨不得插了翅膀飞过来,将这个人赶走。
可惜他插不了翅膀,也不能飞过来,随着叶莒的告老?,林邈的也快致仕了。
林邈是?个心大的,自诩没学生本事,就什么事都?丢给薛庭儴。嘉成帝也是?这样,他根本走不开,只能干气?。
每次收到女儿的信,明明里面根本没提那个人,他都?要气?上几天。
“你也行了,也不知道?谁当年劝我,女儿开心就好?,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咱们累了一辈子,还不是?想让她肆意快活。”
“那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谁当年看?出端倪,却是?不声不吭,任凭女儿去吃那一场苦的。你不说这,我都?想不起来,说起这,咱们就要论一论。合则你看?着前面一个火坑,还坐看?着女儿跳,你咋就这么心狠的,不是?你十?月怀胎养出来的?”
薛庭儴简直冤枉死了,他又不是?神仙转世,只看?出女儿态度不对,还能算出后?面发生什么事。
可就因为这,招儿但凡提起,他就要吃排揎,关键他也就只能干受着,打?也舍不得打?,骂也舍不得骂。
“他比宁宁大多少!以后?早死在?我闺女前头,我闺女不是?要守寡!”
他说得倒是?义愤填膺,那边招儿却抹起眼?泪来:“好?哇,合则你嫌我老?,我也比你大,以后?是?不是?要死在?你前头,让你当鳏夫。”
“胡说什么,你能跟他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了……”
“他曾经对你心怀不轨!”
“当年不是?他,你大抵媳妇孩子都?没了,你早就当鳏夫了。再说了,那叫什么心怀不轨,我倒现在?都?觉得他很莫名其妙。这都?是?多少年的老?账了,你还翻旧账,说白了就是?嫌弃我人老?珠黄了……”
最终,薛庭儴还是?没拗过招儿,也是?实在?想女儿了,招了两个人回来。
是?的,两个人。
宁宁个没心没肺的,回来后?就拉着娘的手说体己话去了。那不速之客被她扔在?脑勺后?面,脸都?气?黑了。
薛庭儴看?到这一幕,别提多高兴了。
高兴完,还是?生气?。
他满眼?嫌弃地看?着对方:“你还不回去,杵这儿干啥?”
某人低着头不做声。
薛庭儴吃了对方多年的干醋,每次提起来就要吃上一吃,虽然他知道?这人看?似冰冷,实则是?个君子,当年也救过招儿几回,不然他们夫妻二?人将会天人永隔,也不会有后?面两个孩子。
而他后?来明明有机会干出些事来,却从没做出什么。
可他就是?见不惯这个人。
尤其看?见对方难得的低姿态,他越发恶形恶状:“我薛家乃是?书香门第,你没有功名,不行!”
“我女儿生得貌美如花,你长得太丑,不行!”
“我女儿家财万贯,你一个吃死俸禄,太穷了,不行!”
“我女儿比你小这么多,你以后?早死了,她要当寡妇,所以还是?不行!”
门后?面,宁宁挣着要出来,被招儿死死拉住了。
这时,那个一直很沉默的男人说话了。
“我会努力的活到她后?面,一定不让她当寡妇。”
宁宁捂着嘴,哭了起来。
高大的男子掀起袍子下摆,跪了下来:“岳父,请把宁宁交给我,我一定会对她好?。”
*
冬日的天,向来亮得晚。
可有了雪就不一样,哪怕是?夜里,顺着窗子往外看?,也能看?见一片白光。
屋里的地龙烧得正暖和,也因此被褥也是?轻薄的。
鲁王早就醒了,却是?舍不得的动,感?受着那片馨软。
被窝里的人动了一下,就又往下钻去。
成亲以后?,鲁王才知道?她睡觉有这种习惯。蜷得像个虾仁儿,把头脸都?藏在?被子里,总是?让人担忧她会被自己闷死。
所以鲁王夜里睡觉格外警醒,时不时就要摸了摸她,把她往上拉一拉。后?来索性把人抱在?怀里箍着,才能制止。
她起先挣扎不愿,久了倒也习惯了。
每逢冬天的时候,无论他们在?哪儿,总要回京一趟,就待在?汤泉庄子里,悠闲度过整个冬天。
自然少不了回京里去,或是?进?宫,或是?去薛家。
不过他那岳父人越老?越幼稚,总喜欢和他作对,渐渐他就不愿去了。不过这家里他说了不算数,还是?得去。
躺了一回儿,鲁王躺不住了,轻手轻脚爬起来。
她翻了个身,乌鸦鸦的长发露了出来,像最上等的缎子,他伸手抚了抚,才给她盖好?被子,套上衣裳起来了。
鲁王一直有晨间练武的习惯,几十?年如一日。
现在?越发勤勉了,甚至命人找了不少养生的秘诀,那五禽戏是?他最近的新宠。
他那岳父嘴太臭,见着他就咒他要早死,所以他一定得活得长长久久,到时候看?打?谁的脸。
鲁王推开房门走出去,迎面吹来一阵寒风,冰冷刺骨。
他衣裳单薄,却丝毫不惧走了出去。先去找来铁锹,然后?就铲起院子里的雪。
他一个人独久了,惯是?不喜欢人侍候,后?来当了皇子封了王,还是?这样。宁宁起先不这样,大抵是?两人处久了,也被他养成了习惯。不管两人在?哪儿,身边也就一两个下人,不叫的时候不出来。
等鲁王将院子里的雪铲干净,身上也热气?腾腾的。他这才将铁锹放了回去,顺道?去了厨房,烧了火,又洗了几把米丢进?去。
墙角的柜子里放了不少菜,都?是?最新鲜的,且洗好?择好?。案板上,鸡鸭鱼肉一应肉食,也早就准备好?了。
鲁王打?小就会自己做饭,也是?嘴刁,吃不好?那海盗窝里的饭菜。那会儿他还小,海盗里有个厨子,就跟在?旁边看?着学,也就学会了。
人人都?说莫堂主刀法好?,没人知道?他刀法好?是?因为他跟厨子学的。也就是?因为这,他素来不爱处理?菜食这种琐碎事,所以都?是?下人提前准备好?拿来,他只管做就好?了。
他拿出一块儿鸡胸肉,又持起菜刀,只见一阵让人眼?花缭乱的银光闪过,鸡肉变成了鸡茸。
宁宁爱吃鸡茸粥,除了配岳母亲手做的小酱菜,最好?再来几个馅儿鲜香可口的包子。
不拘什么馅儿,所以他又随手拿了几把菜剁吧剁了,再拿出一块儿肥瘦相间的肉剁成馅儿。
等调好?味儿,腌制一会儿,这时他已经把醒好?的面团拿了出来。
他们两个吃不了多少,所以鲁王就包了一笼包子。
在?锅里架上蒸笼,又在?灶膛里添了把柴,鲁王便?走了,自会有人看?着火候。
*
宁宁醒来后?,就看?见身边没人。
不过也都?习惯了,知道?他一大早上闲不住。
她慢吞吞地穿了衣裳,随意把秀发捋在?耳后?,便?趿拉着绣鞋出去了。
掀开门帘子,外面一片冰寒,幸好?她刚起来,又有地龙,她很聪明地站在?里面往外看?。
地上有热气?,自然冻不着,不然他又该气?了。
以前娘总说爹小气?儿多,其实宁宁觉得男人都?这样,什么都?能生气?,还得让人哄。
她一手撑着帘子,靠在?门框子往外看?。
就见他一身单衣,衣襟微敞,露出里面虬结的肌肉,正认真地练着那劳什子五禽戏。
怪模怪样,不如他耍剑好?看?,更不用说刀了。
宁宁最爱看?他耍刀,简直让她眼?花缭乱。
她看?着他这模样就冷,可看?他却是?热气?腾腾的。
嗯,肉眼?可见的热气?腾腾。
“醒了?”其实眼?角余光早就瞅见了她,不过鲁王还是?等这一套练完,才出声。
“嗯。”
“早饭已经做好?了。”
“那我去端来。”说着,宁宁就要踏出门槛,却被他给阻了。
“外面冷,我去。”
不多时,他就端着一托盘的吃食回来了。
他去擦汗更衣,宁宁就摆桌子,刚摆好?了,他就回来了。
每次宁宁见他动作如此之快,就怀疑他是?不是?这身衣裳就没换过。鲁王爱是?穿些深色的,来来去去不是?蓝就是?黑,宁宁这么怀疑也不是?没道?理?。
“好?吃,你手艺越来越好?了。”
鲁王嘴里不说话,暗蓝色的眸子里却是?漫开一阵笑意。
“待会儿咱们回家一趟吧,我想纪哥儿了。”
纪哥儿是?两人唯一的儿子,今年方六岁。寻常跟外祖和外祖母过,因为爹娘都?是?不靠谱的。
其实也不是?不靠谱,两人整整在?京里待了三年,才时不时出去一趟。且时间极为短暂,都?是?两三个月就回来了,也就今年出去得久了些,整整半年。
鲁王其实不太想要这个孩子,总觉得和他抢了宁宁,占据了两人的相处时光。也是?他那嘴臭的岳父嘴里有毒,他总觉得时光很短暂,能节省一些是?一些。
“不想去。”
宁宁眼?里漫出波光,笑了起来:“怎么?还生气?着。”
鲁王哼了哼:“我肯定不让你当寡妇。”
知道?他计较这事,宁宁也不敢笑得太多,不然他又该气?了。
不过是?一句话,他计较了这么多年,宁宁又怎么会漏下他为了这句话做出的点点滴滴。
“嗯,我知道?,你肯定活在?我后?头。你不是?说过了吗,我眼?皮子浅,你若走在?我前头,我肯定哭惨了。”
最后?鲁王活到了九十?八,在?宁宁弥留的那段时间里,他总是?搂着她不停地对她说:“我觉得那个梦,就是?指引我来找你的,可惜我来晚了。若是?有下辈子,我肯定会来早点,若是?下辈子还有这个梦就好?了。”
她摸着他的手道?:“肯定还会有的,你可记得来早点。”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番外打从开始写,就很多灾多难,很多读者都抱着抵触的心态。抵触是可以理解,就好像一个东西有的人喜欢,有的人讨厌。但每次看到那些说莫伽掳走招儿,几次想杀她,还想猥亵她的,甚至上升作者三观不正就是爱老少配的评论,作为作者,真的很心累。
如果依旧有这种想法的,作者不替莫伽辩解,可以回头看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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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面面脑海里,打从有了宁宁这个角色开始,就觉得她未来的生活应该是肆意、快活的。作为薛庭儴和王招儿的女儿,在父兄都有各自的责任,她应该是最快活的。
可人生在世,怎可能全无顾忌。当年薛庭儴衣锦还乡,看见那两杆功名旗干,何止薛庭儴心中感慨万千,其实三个孩子都有。
所以老大走了仕途,老二走了商途,最小的她该怎么办?
身为女孩,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给父母丢脸,嫁一个好男人,有一门大家都以为好的亲事,过得幸福美满。
她很努力地想过好。不可否认她也动过心思,是故意给自己一个完美的理由,丢下一切,去看看外面的天地。
她很矛盾,但终于走出来了。
嗯,这就是我脑海里的宁宁。如果不合意,只能说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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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和莫伽,有读者说,笔是你的,你可以创造一个合适宁宁的人物。可我真的没办法,再去凭空创造一个。
我一直觉得撇开一切去看,莫伽是挺适合宁宁的。(我知道又有人会说我三观不正,哈哈,不反驳。)
两人缘起那场谋逆案,先是宁宁芳心暗许,却为了‘薛’这个姓极力压制,莫伽根本弄不清楚什么爱情,却因为这个傻傻的女孩内心被牵动。之后宁宁淡了心思,嫁人,各自天涯,而再度缘起还是那些年在外面的陪伴。
只是面面没有细写,也觉得不用去细写,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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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就这么结束了,本来还想写下老二的番外,但目前实在没什么心情。
至于出书,应该是收录大结局之前的篇章,后续的番外会选择收录,肯定是会有新番外的,这个得和编辑商量,等后续会放到晋江,只是具体时间不好说,所以大家可以先不用取消收藏,或者关注面面微薄,放上来会有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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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准备新文了,三月十四,喜欢面面的就来,老时间老地方等你。
2018.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