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嘉成?帝已经死了,谁会想到他还会活着。
没人敢相?信二皇子敢在嘉成?帝还没死的情况下,就造出其死讯,并借此登基。
谁也不敢这么想,这就是他们可以?利用之处。
二皇子面颊一阵抽搐,咬牙道:“行,就这么办。”
*
招儿站在街上痛骂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府。
薛府的大门再度阖上,仿佛没发生?过这件事。
可这里?发生?的一切,暗中却?在各家各府上流传着,都?说?薛家那妇人泼,竟是连禁卫军的人都?被硬生?生?逼走了。
嘲笑之有,但更多的却?是有学有样,之后禁卫军再要搜其他府邸时,有不少都?装着一副高风亮节,含冤受辱的模样,要求要见圣上手谕。
这一切都?给二皇子等人造成?了极大的困扰,不过这是后话。
另一头?,招儿带着人回了正院。
春兰几个丫头?满是敬仰的看着她的背影,早就知道夫人不是一般人,今日才知夫人还能这样。
她们一阵七嘴八舌讨论之前发生?的事,都?说?招儿威风极了,巾帼不让须眉。正说?着,就被卧房里?突然冒出的两个人给吓住了。
“行了,闭上你?们的嘴巴,先都?下去,这里?发生?的一切不准和任何人说?。”
四个丫头?连连点头?,她们都?是招儿打?小买来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招儿也不怕她们乱说?嘴。
等几个丫头?下去后,招儿才来到桌前坐下,端起桌上的冷茶一气儿喝光。
终归究底,她也不是不怕,如今内城封闭,薛庭儴不在家中,又发生?了这样的事。等于薛家上上下下几十??人的命,都?扛在她一个人的肩上。
会心有余悸,也是正常。
“没想到你?也会怕。”
“是个人都?会怕,莫堂主非同一般,自然不知怕为何物。”
这是在讥讽莫伽不是人呢。
莫伽脸颊一阵扭曲,还要保持大度模样,别提多毁形象了。
嘉成?帝抬眼瞧着他的脸,明明不该的,却?偏偏有一种看好戏的意味。
“你?们到底准备什么时候走?我男人不在家,我一个妇道人家的,也担不起什么事。”
莫伽被气笑了。
这时候知道装弱小,装无助了,方?才是谁装腔作势说?要去宫门前一头?磕死的。这?是莫伽在春兰几个议论中听来的。
“薛夫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乃朝廷封诰的诰命夫人,如今君有大危,难道你?不该挺身而出,护佑陛下之安危。”
“我就是一个妇道人家,又没读过书,不懂什么君君臣臣,社稷安危之大理。我就知道现在外面这群人正掘地三尺,他们说?回去请了手谕还要来。等再来,若是发现你?们在这儿,我薛家上上下下都?要给你?们赔命。
“所以?你?们还是赶紧走吧,我薛家寒门出身,拢共出息的就我男人这一个。当了这么?年的官,银子没捞到半分,自己还贴了不少,没有什么对不起朝廷的事。他素来爱重我,我和几个孩子若是丢了命,还不知道他能干出什么事来,所以?大义?和小家,我选小家。”
“若是薛庭儴知晓你?此言,可是会后悔娶你?为妻?”榻上的嘉成?帝突然道。
招儿打?从说?话开始,就一直没正视两人。
认真说?来,是没去看嘉成?帝。
毕竟让她当着皇帝,还是一个行动不能自如,如此狼狈的老人,她还真有?说?不出这?话。可就如她所言,她怕,这种危机感除了那次被红帮所掳,也就这次最强烈了。
甚至比那次更甚,有一种屠刀就在头?顶,顷刻就要落下来之感。
若是她一个人也就罢,她不敢想象自己若是没了,薛庭儴会如何。更何况还有几个孩子,她是不可能拿自己孩子冒险的。
听了这话,她扭头?看着嘉成?帝,既不心虚,也不胆怯。
“他为何要后悔?若是他知道当下情形,也会赞同我这么做的。”
似乎被这两人盯看的有点难受,她刷的一下站了起来:“你?们姓祁的家里?闹不和,牵连了这么多人。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们外人能做什么。”
这么说?似乎有?无赖,明明是大事,偏偏被她往家事上套。可又不能说?她说?错了,毕竟这就是姓祁的家里?闹不和,儿子长大了,觉得?老爹碍眼了,就想把老爹除掉,自己当家。
天家无父子。
嘉成?帝早就有这种觉悟,可第一次如此深深切切的体会。
他面色颓丧下来,嘴角紧抿着,什么话也没说?。
莫伽瞅了他一眼,心情也有?复杂,此时自然没有再和招儿玩笑的心思?,郑重道:“他们不会再来了,至少暂时不会再来。”
“你?怎么知道?”
“因为陛下是不会对薛侍郎下手的。任何一个人都?会,唯独薛庭儴不会。”
这十多年,已经足以?让嘉成?帝将薛庭儴视为心腹重臣。
换句话讲,哪怕有一日薛庭儴犯了弥天大错,嘉成?帝念着旧情,念其功勋,顶多就是罢官,也不会拿他如何,一份体面是要给他留着的。
莫伽虽来到嘉成?帝身边不久,却?明白这个道理,正确是说?朝中无人不明白这个道理。
“这?年薛庭儴在做什么,你?应该心中清楚,任何一项革新之举,都?少不了有英明的帝王在背后撑着。陛下会遭此大难,与革新有很大的关?系,若是陛下山陵崩塌,薛庭儴辛苦多年的局面将会顷刻崩塌。”
招儿紧紧地抿着唇角,看着眼前这两个人。
她的内心在挣扎。而听到这?话,更是天平倾斜。
“罢,你?们就先待着吧。先说?好了,紧要关?头?,我可能会贪生?怕死。”
说?完,她就离开了这里?,明显是下去安排布置了。
毕竟屋里?多了两个人,瞒得?住一时,瞒不了一世。
*
薛府戒严起来。
看似与寻常没什么两样,实则各处都?有人盯着。
招儿又回到了正院。
作为当家夫人,她必须是待在正院里?。不过起居却?从卧房挪至了东次间,所幸这里?有一方?临窗大炕,薛庭儴不在时,有时招儿偷懒,也会在这里?歇下,倒是没引起侧目。
“我已经让人给庭儴送信去了。成?与不成?,还是未知,即使成?了,他一个文?官,恐怕也没办法力挽狂澜。”
床榻那处,莫伽正在服侍嘉成?帝服药。
见他一副不沾染凡尘的模样,没想到服侍人还是很有一手。
招儿的眼神有?诧异,同时也有?不怀好意,总觉得?这莫伽突然从海上来到陆地,还跑到京城,竟然去了嘉成?帝身边,总让人觉得?很不可思?议。
招儿甚至猜测,莫伽是不是在海上混不下去了,去了宫里?当太监。不然何以?解释他会出现在嘉成?帝身边,当时来薛府时,还是穿了一身太监的衣裳。
她的眼神让莫伽有?恼羞成?怒,服侍完嘉成?帝喝药,他便把招儿叫了出去。
“你?那是什么眼神?”
“没,没什么啊。”
“你?还敢说?没什么,明明就有什么。”
素来高深莫测的莫伽,大抵也只?有碰见招儿,才会被轻易挑动情绪。他甚至怀疑招儿是不是故意的,不然为何会如此误解他。
他是那种人?
问题是,他和招儿也不熟,他是什么样的人,招儿也不知道啊。
招儿还是诚实的,见莫伽气成?这样,有?讪讪道:“其实当了太监也没什么,世道艰难,为了活命做出什么事,都?是可以?理解的。”
“我不是太监!”
若不是情况不允许,莫伽真想用男人的手段,告知她事实真相?。可惜他不能,罗敷有夫,她又太有主见,再说?了他如今和嘉成?帝还住在薛府,他也干不出那种卑鄙无耻之事。
若是没有这一切掣肘,他也许可能……
想到这里?,他深深地看了招儿一眼。
招儿一副不信的模样,但还是道:“好好好,我知道你?不是太监,我们不说?这个了行不?”
“你?那是什么??气,我真不是太监!”
大抵是莫伽太气愤太在意,反而勾起了招儿的好奇心。她问道:“那你?不是太监,怎么会在陛下身边,还那么会服侍人?他知不知道你?以?前是当海盗的?宫里?进人这么随便,都?不查人祖宗八代,这么容易就进了。”
瞅瞅!真不是他没气度,而是此女忒气人了,说?得?好像他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样。
尤其,听到内室中有一阵轻微的呛笑,更是让莫伽血上了头?。
“我真不是太监,他是我亲爹。”
呃!
招儿的下巴掉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备注:文中如有涉及历史、科举、人文等专业科普性内容,包括不限于古文、文言文解译、描写、科普、谚语等,均来自古文、史书、工具书参考文献、百度及作者自己的粗浅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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