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盯着包厢门的夏昭南仓皇收回视线,怕被男生撞到?她心底苦苦隐藏的不堪,却还是忍不住,借着余光朝姜溯的位置看去,发?现空无一人,而赵馨儿的座位也依然?空着,本就四分五裂的心,再次从高空坠入深渊。
“南南,到?我们了!快,这个是你最?喜欢的歌。”终于轮到?唐丝羽,她兴奋地喊夏昭南,把麦塞给她,跟着前奏哼唱,“听?见,冬天的离开,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
夏昭南魂不守舍地听?着早已刻骨铭心的旋律,猛然?起身,被她手一并染得冰凉的麦克风掉在沙发?:“我去个厕所。”
而后逃也似的离开欢声笑语的牢笼。
走廊灌进一股浓郁的凉气。
混着遮掩烟酒的浓香。
各种震耳欲聋的音乐从不同?包厢涌出来,汇聚在昏暗的走道,像大杂烩。
夏昭南漫无目的地从一个密室闯进更乱的迷宫,不想回去,也不知道自己出来究竟想要做些什么,五彩斑斓的光照在四周夜店风的装饰,光线极暗又?斑驳,她看到?两道身影,猛然?僵住。
声色暧昧的走廊尽头?,男生背对她,长身出众,一如既往的招人眼球,看不到?正面?。
他身前,浅笑盈盈的姑娘不知道在和他说着些什么,扬起的小脸在斑驳的光下明净,美好如请君采撷的娇花。
夏昭南在那张脸上看到?自己渴求的一切。
阳光,自由,没有伦理的羁绊。
仿佛有所察觉。
赵馨儿抬眸,朝她这边看来,一双眼略带挑衅地微微扬起,像宣示,又?像志在必得。
夏昭南蓦然?一窒,指尖几近掐进掌心,再也呆不下去,落荒而逃。
与?此同?时。
姜溯回过身,转向?空无一人的走廊,冰冷丢下句“别再烦我”,而后带着刚买的百事可乐回包厢。
夏昭南几乎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到?座位的。
好像有人在喊她,又?有人招呼她唱歌,她听?不见,只觉得这些声音好吵啊,吵得她胸腔都挤满窒息的气泡,心脏被挤到?逼仄的角落,呼吸不过来,她闷不吭声地从男生堆里拿来一听?啤酒,打开,咕噜噜往嘴里灌。
很呛。
是比过年时男生悄悄分她的果啤还要难喝的味道,冰凉得沿食道下滑,腐蚀她被绝望湮没的五脏六腑。
夏昭南大口大口地逼自己下咽。
用?以排解清醒时快要发?疯的痛楚和感情。
她像泡在啤酒液里的标本,鲜活完整,心脏还在动,却只有她自己清楚,与?死了毫无区别。
似乎有人停在她面?前。
攥住她,夺过她手里的酒,给她换成可乐。
夏昭南抬起雾蒙蒙的眼。
看不清他是谁。
抢回来,继续喝。
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让她带着这卑鄙的无耻的永世都见不得天光的感情,去死。
这是夏昭南离放弃自己最?近的一次。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心灵脆弱的悲观主义者,心理承受能力远比外表看上去的强大,却第一次,被压在心口的秘密逼得无地自容。
觉得自己不配活于世。
......
夏昭南猛然?回过神。
看到?还似笑非笑看着她的男人,大脑仿佛连上了当年的脑电波,第二天醒来时完全断片的茫然?和头?痛欲裂炸得她当场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喝一滴酒,立刻拒绝:“不用?,我喝可乐。”
姜溯轻轻一挑眉。
倒是没说其?他,拿着那杯红酒离开时,在她耳边低语:“虽然?我很喜欢你喝酒后的样子,但现在,人太多,不合适。”
夏昭南:“......???”
等等,你解释一下,这不合适是什么意思??!
她难道当街耍酒疯了吗?!
夏昭南自觉干不出这种事,但男人临走前看她的眼神,意味深长又?极其?语焉不详,搞得她心里有点儿慌。
抓过还在唱歌的唐丝羽,“我喝酒后啥样子?”
唐丝羽意犹未尽地放下话筒,想了想,实话实说:“挺猛的。”
夏昭南:“???!!!”
这个词怎么和她记忆里的形容完全不一样!
“多猛?”她胆战心惊地问,生怕唐丝羽告诉她她喝醉后耍了一街的酒疯。
“你忘啦,当时咱们班最?能喝酒的男生都被你惊到?了,说你看着柔柔弱弱的,怎么喝起酒来比男生还狠。”
夏昭南如释重负地松口气,原来是这种猛,还好还好。
这姑娘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没了?”
唐丝羽记忆存储有限,回忆半天,除了印象最?深的一个评价啥也想不起来,摇摇头?。
夏昭南惊魂未定?地放下心,更加坚定?了以后绝不能喝酒的想法。
姜溯回到?隔壁桌时,周煜因为临时接到?医院的电话已经离开,裴墨和他碰下杯,意有所指地一扬眉:“你妹妹?”
他可是清清楚楚记得,当初姜溯介绍夏昭南和他们认识时,用?的称呼可是他叔叔家的女儿。
姜溯:“......没有血缘。”
裴墨对娱乐圈多少有些了解,也听?说过夏昭南其?实是星二代,闻言不置可否,只是在姜溯时不时把目光转向?夏昭南时,揶揄:“啧,会玩儿。”
姜溯:“......滚。”
裴墨看破不说破,被他凌厉一扫,愈发?心知肚明地笑起来:“你小子,够胆儿啊,闷不吭声就搞个这么大的,不怕你家里人反对?”
姜溯冷冷淡淡地喝着一杯饮料,看向?姑娘的眸光却极其?柔软:“和谁结婚是我的事,别人做不了我的主。”
他偏头?转向?裴墨,不动声色地反击:“真论起来,你的难度系数比我可要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