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个酒坛重重砸在雪千舞跟前,酒水撒了一地,“本王不是说过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么”声音带着震怒,再往前一步,这酒坛就不是落在雪千舞的面前而是落在他身上了。
“王爷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不如千舞来陪你喝一杯吧。”
听到雪千舞的声音,东方睿暗淡的眸子亮了亮,瞬间又黯淡下去,“也好”说着大手一挥,一坛酒便带着雷霆之力朝雪千舞袭来,雪千舞伸手在空中画了一圈,稳稳的接住了飞来的酒坛,拔下酒塞,也喝了一大口。他走到睿王身边,两人各执一坛酒,无声的喝着。
几滴酒滴入冒着火星的碳盆,又着了起来,东方睿又往里面添了些纸钱。
“睿王,节哀”雪千舞不知道此刻该用什么话语来安慰眼前这个孤寂落寞的男子,任何话语在这种悲凉的氛围中,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他喝酒。一坛酒,早已见底。雪千舞又伸手拿起另一坛酒,东方睿按住他正欲拿酒的手“千舞,谢谢你,别喝了,你只需静静的陪着我就好。”
雪千舞乖乖的放下酒坛,“能给我讲讲你父王与母妃的故事吗?”
东方睿望着他,眼里泛起一丝水雾,思绪飘回了童年,“父王和母妃,他们夫妻恩爱,鹣鲽情深。小时候,父王教我练剑,母妃就在那棵桃花树下抚琴。母妃教我弹琴,父王又会在旁边舞剑。父王教我写字,母妃就在旁边研墨,母妃教我吟诗,父王便在旁作画,父王外出公务时,母妃总是早早的站在院门口那个葡萄架下安静的等着父王,父王每次上战场,母妃就整日整日的睡不好,待父王归来,母妃每次都开心得像个孩童。”说着,他的嘴角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已经深陷在那段美好的回忆中。雪千舞不忍打扰,她可以想象到那时的东方睿该有多么的幸福。
“五岁时,父王便带我上战场,父王说,皇家男儿自当以保家卫国,爱护子民为己任,父王这一生,为国为民,死而后已。”他停顿了一下,接着道:“父王在我九岁那年,死于与楚月国的交战中,母妃见到父王的遗体后,不哭不闹,不吃不喝,父王出殡之日,母妃自缢于父王灵堂。祖父与祖母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不久也故去了”东方睿说得很平静,似乎是在诉说一个别人的故事,可他额头凸起的青筋,那紧握的双拳,指甲嵌入血肉而不自知的神情,无一不在诉说着他深深的悲痛。雪千舞知道他此刻有多么难过与痛苦。他轻轻掰开他紧握的拳头,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中,轻轻的握住:“都过去了”
“过去了?”他突兀的一笑“你可知道我父王是怎么死的?”语气中充满了戾气,“就是皇宫中的那位九五之尊,那个我父王最疼爱的弟弟,他勾结内贼,延误援军,致使我父王腹背受敌,孤立无援,若不是父王的心腹拼死保护,我也怕是没命等到援军到来。”雪千舞心下大惊,不曾想到,宁王之死竟然与当朝皇帝有关。雪千舞想起雪狼阁关于东方睿的卷宗之中,提到过,他一夜之间连杀当朝四大重臣。如今看来,那四个就是他口中方才提起的内贼了。
雪千舞谨慎的看了看四周,虽然知道睿王府防卫严密,但凡事不可大意,这样的宫廷秘辛若被有心之人听去,睿王怕是就危险了。依照朝堂之上天元帝对东方睿的态度,他显然不知道东方睿已经知晓当年事情的真相,虽然防着他,但表面上还是做得滴水不露的,在众臣及百姓眼里,天元帝待他这个侄儿,宁王唯一的遗孤,甚至比自己的儿子们还好。以此向世人彰显天家的恩泽。
“睿王,你喝醉了,我扶你进去休息吧”。
雪千舞小心的把睿王扶到床上,此时的东方睿双目轻阖,似乎真是醉了。雪千舞看着安安静静躺着的东方睿,心里五味杂陈,有担忧,有难过,有心疼,有无奈,更有不舍。他轻轻拭去东方睿眼角残留的泪痕,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能让这么一个荣辱不惊,风华绝代的翩翩少年黯然神伤,他的心该有多痛啊。他忍不住伸出手,抚摸着他的紧蹙的眉,而后又轻轻滑过他的眼,小手停在他的脸庞,他望着他良久,终于开口做最后的道别,“我要走了,你保重。”声音中饱含无奈与深情。
.bqg999.ccm.bqg999.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