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松院内,一片宁静祥和。
老夫人正与一屋子的莺莺燕燕说笑间,沈风絮便抱着沈玉敏走了进来。
她面上是谦和温软的笑,将沈玉敏从怀中放下,敛衽行礼:“孙女给祖母请安。”
沈玉敏也学着沈风絮:“祖母……请、请安……”字词似是吞进喉间,口齿也是含糊不清。
分明已是五岁的姑娘,可一举一动之间,宛若痴儿,面上始终是痴傻笑容,虽显得娇憨可爱,但世家之女若是如此,便不合礼数了。
老夫人身着绛色云衫,纹饰虽素净简单,却不失端庄大气,髻上也只有一支发钗,再无多余饰物,许是经年礼佛的缘故,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息。
“你怎么抱着这丫头来了?”老夫人眉眼间略有些不悦之色,但也仅仅一瞬。
府上人向来不喜沈玉敏,她的生母是二房姨娘,本就是庶出女,加之她天生痴傻,四岁方开口说话,如今已五岁了,身边竟还需奶娘照拂。
沈风絮望着老夫人,温和笑道:“孙女在路上遇见敏儿,见她一心想给老夫人请安,便带着她过来了,如今既请了安,孙女便让敏儿回去吧。”
老夫人向来不愿见沈玉敏,素来请安都已免了,但一话至此,老夫人也摆了手,道:“既然来了,便不急着走,坐吧。”
沈风絮便拉过沈玉敏,一并坐在下首。
虽每日晨昏定省,但因着府中子女学业,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在。再过半年,及沈风絮报考白鹿书院后,若是入学,也不必再日日来此请安。
“想不到六妹这么喜欢那丫头。”有少女娇媚动人地笑道,“连苏姨娘都甚少去探望她呢。”
苏姨娘便是沈玉敏的生母。
说话者是二房的三姑娘沈玉凝,一双丹凤眼似桃花妩媚,鼻梁挺翘,薄唇微抿,一颦一笑之间,灿如春华,姣如秋月。
乍见沈玉凝,沈风絮似乎略有惊讶,问:“今日三姐怎么没有去书院呢?”
“今日身子欠佳,便同夫子告了假。”沈玉凝一笔带过,许是不愿提起,只是她面色红润,眸光有神,没有半点病气,说起这话来也没什么底气。
“三姐哪里知道呀,六妹人前是对那丫头是好,但私底下不也一次没看过她么?”沈玉香话里阴阳怪气,因着玉簪一事,她自是记恨沈风絮。
“四姐说的不错。”沈风絮微微点头,并不否认,只是问道,“可四姐在人前便连一声敏儿都不肯唤吗?”
因沈玉敏天生痴傻,府中甚少有人与她亲近,毕竟这孩子天生缺陷,又是庶女,既无前途,又无宠爱,即便与她交好,她也是整日浑浑噩噩。
但这话私底下说可,断不能放在台面上。
沈玉香正要说话,大夫人便截了口。
“风絮。”大夫人唤了一句,将视线落在沈风絮的发髻上,“怎么没有戴上我给你那发钗,莫非是嫌弃母亲的东西吗?”
沈风絮忙起身,道:“女儿不敢,只是因着是母亲的东西,女儿怕磕着碰着,便妥帖地放在妆奁中了。”
大夫人点点头,上前握着沈风絮的手:“你与白棠我都视如己出,只是府里下人难免有行事不周到的地方,你若是缺些什么,尽管跟母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