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要说亲近,或者说再有什么以血缘为基础的感情,却是没有了。
他是父亲,是她生理学上的父亲,这便是全部。
她云淡风轻地笑,双手搁在腿上,温柔又乖巧,可那笑意,同冬夜的月色一般,凉意渗骨。老王爷无奈地叹了口气,摆摆手,“去吧,夜间凉,你还伤着。”
许多话,总要自己到了局外,才会懂。身处局内的时候,纵使旁人磨破了嘴皮子,也是于事无补的。
黎叔看着这一老一小,心头沉甸甸地推着轮椅,刚出院门口拐角,就见如此深夜还戴着斗笠的少年,抱着一条滚边狐裘走来,是那叫作浮生的少年。
没有说话,见到他推着言笙出来,他脚步停了停,便又加快了步子,那步子明显轻快了几分。
这个少年,有些像曾经的二小姐,实在看不出是身怀顶级杀人技的少年,那侍卫怕不是看走了眼?
他走近两人,展开那狐裘,纯白的狐狸毛皮,纯白的裘衣,戴着兜帽,就兜帽之下两条系带是粉色的,看起来素得很,却也简单大方。
言笙伸手去接,他却一缩,不给,反而弯腰替言笙盖在了腿上,仔仔细细地,连边角都塞好,如此一番之后,才起身,似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不冷了。”
带着满满的孩子气。
言笙含着笑意,偏头对黎叔说道,“既然浮生来了,黎叔便先回去吧,天色已晚,祖父身边也需要人伺候着。”
那笑容,比今晚的所有笑容都要多了几分真诚与温馨。
像是所有浮在半空的东西,突然落了地,有了归宿的脚踏实地。
方才只觉这位小姐很是大方从容、优雅温柔,如今看了这笑容,才觉出方才到底有多少距离感。
明明是祖父,却客气又生疏。
黎叔突然有些明白老王爷最后那无奈的叹息到底存了多少说不出来的不宁心绪,不由得也在心底幽幽叹了口气,才含笑应着,“是。那二小姐慢走。”
他退后一步,让出了位置,看着浮生戴着斗笠推着轮椅往前走,不由得出声提醒道,“小心着些,莫要摔了。”
言笙不甚在意,回头对着黎叔挥了挥手,道,“黎叔回吧。”
“哎。”他应着,又瞧了一会,才转身进屋。
屋子门口,老王爷还站着,维持着往外瞧的姿势。他应是听到了动静,却终究没有走出来。
一直到了这会儿,才沉默着转身入了屋。
这一夜,是许多人的无眠之夜。
而沿着小径往回走的言笙,遇到了一个行色匆匆而鬼鬼祟祟的身影,猫着腰入了不远处的小竹林。看那熟门熟路的模样,想来也不是第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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