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真的没想过那个不管他如何迫害都不会反抗的弟弟竟然真的敢对他下杀手。
皇帝的愤怒比之先前冯殃脱离了控制更盛。
他为什么不敢?
有什么不敢?
只准他伤害他师父,就不准他报仇吗?
明明是他先动手的,凭什么让他不敢?!
殷长乾,我不欠你的!
不欠你的!
哪怕在父皇和母后的神位前,我也不欠你的!
一个个的护卫倒了下去。
殷承祉杀红了眼。
皇帝被逼的拿起了武器。
铿——
冷兵器交击的声响尖锐地响了起来。
这件一直以来殷承祉都不愿意做的事情,最终还是做了,和自己的同胞兄长刀剑相向!对自己的至亲手足,下杀手!
可他不后悔!
绝不后悔!
他早该明白,终究会有这一日的!
皇帝虽也是练过的,但到底比不上殷承祉多年苦练,这才没两招就落了下风了,当然,此时此刻还不到让他自己拼命的地步。
殷承祉凭着杀性突破了防线,而很快,便又被冲过来的护卫给逼了回去了,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通红的双目染了雾水。
父皇,母后,是他逼阿承的!
是他逼阿承的!
冯殃伸手拉住了他,挡住了看来的刀剑,“没事。”这样的安慰在杀戮之中显得很是突兀,可却又是那么的及时。
殷承祉几乎崩溃的心防再一次稳固了起来,“我没事!”
杀戮还在继续。
皇帝也红了眼,握着手中的武器同样大口喘着气,“殷——承——祉!”
“陛下,再不动手,我们恐怕就要功亏一篑了!”楚心开口了,比起皇帝的狼狈,比起所有人的狼狈,她却是很悠然,先前的愤怒和憎恨在见过了这一场兄弟相残之后,似乎散去了,看戏一般看着眼前这慕自己亲手导演的大戏,“若是让他们逃脱了,往后再无机会抓到不说,陛下这江山怕也坐不稳了。”那张仿佛年轻了十岁的脸竟又似乎回到了当年的风华绝代,“我的这位旧主性子可狠的很,辛苦建立的基地,亲手养大的孩子,说毁就毁了,都不过是因为大家对她怠慢了些罢了,今日,她可是在陛下这里受尽了羞辱。”
皇帝扬手砍了过去。
“啊——”楚心哪怕知道两人之间不过是交易,更清楚这男人从未将她当回事过,更不会真的放过她,可却还是没想到此时此刻,他竟然也敢对她下手!确认了她所说灵丹妙药存在便觉得她没有利用价值了?
天底下哪里这么便宜的事情!
楚心捂着被砍伤了的手臂,被愤怒染红了的眼瞳开始转为了更深的暗红,“陛下,您难道不想长生……”
“贱人尔敢!”皇帝狠辣地踹出了一脚,旋即又扬手,利刃滑过了那双暗红的瞳孔,伴随着一声尖叫,楚心便失去了眼睛了。
“啊——”
冯殃扫了一眼,便没有多看。
自作自受罢了。
殷承祉只想快点冲上前去也砍上一刀。
“啊——啊——我的眼睛——”楚心撕心裂肺地喊叫着,整个人都疯了一般。
皇帝倒是平和下来了,一把拽起了她,“你以为朕不摸清你的底细也敢把你留在身边?安氏,朕可不是父皇,你的妖术于朕无用!”
“啊——”
“不想瞎的话,就给朕安分点!”皇帝丢开了她,“或许等朕心情好了,也让你试一试药!”
楚心跌坐在了地上,没有在吼叫,可哪怕眼睛没了,却也还是能看出那满眼眶的恨意。
可这又如何?
皇帝一点也不在乎,没有再在她身上浪费一丝的心神,“殷承祉,你真的要为了这么一个怪物取你兄长的性命吗?”
“你才是怪物——”殷承祉喝道。
此时,护卫依然没剩下多少了,就那么剩下的几个也都伤痕累累,挡在皇帝面前也撑不了多久,唯一值得称赞的,便是这一份忠心了。
殷承祉举刀相向,“殷长乾,你才是怪物!你明知道那个妖妇都做了什么,却还让她活着,甚至一直暗中养着她!殷长乾,站在父皇和母后神位前,你便不觉得羞愧不觉得可耻吗?!你怎么还敢那般义正言辞地在父皇和母后灵前教训我?你怎么还有脸把自己说的那般的为国为民!你怎么有脸!”
“摆了一个怪物当师父,还暗度陈仓不干不净,你便有脸了?”皇帝冷笑,“怕是父皇和母后都能被气活过来!”
“你闭嘴——”殷承祉被戳破了心中最大的秘密。
“难道朕说错了吗?”皇帝讥笑,“难道你燕王在锦东迟迟不肯成婚,甚至连个女人都没有,不就是为了这个怪物?殷承祉,你也不嫌恶心!”
“我杀了你——”
“噗——”
殷承祉没能杀出去,不是不想或者打不过这些残兵败将,而是原本好好的冯殃竟然吐血了,“师父?!”他连忙回身护着,“师父你怎么了?!”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吐血?
谁做的?
谁又伤了她?!
“没事……”冯殃撑着道,抬头看向眼前所剩不多的人,眼瞳杀意更重,抬手便要推开殷承祉,把这仅剩的都给解决掉,然而却没能成功,也不是因为殷承祉不放,而是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不是来自于眼前的人,而是身后。
或者是周围!
铿!
长刀挡住了背后射来的弓弩利箭。
而这只是第一支。
殷承祉也惊了,他猛然看向殷长乾,双目欲裂,哪怕知道他不会放过自己,可却仍没有想到他竟然动用了弓弩!
弓弩!
和当年在西北一样!
“殷长乾——”
可他没时间愤怒,更没有机会去杀他了!
皇帝后退,入了大殿内,森冷而狠绝的话从冰冷的唇瓣传出,“格杀勿论!”
他要的不过是血。
人活着或者死了都无关紧要。
人死了在一段时间内还能流出血,无关紧要的。
况且,他也真的想知道那个让他的好弟弟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女人,到底是不是真的长生不死!
是不是被射成了箭靶子了,也不会死!
他真的很好奇!
至于他那位好弟弟……
皇帝转过身,看向了大殿中供奉着的先帝后灵位,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泪,笑道:“父皇、母后,这回可是你们的好阿承先动手的,所以,怪不得儿臣了。”
去死吧。
早在十几年前,他就应该死在太液池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