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不眠夜,不同的是很多人是因为守岁迎新而不眠,而有些人则是因为自己。
冯殃却如常作息。
不说这还是一件尚未有定论的事情,哪怕真的发生了也不至于让自己失去了对自己的掌控。
次日,和往常不一样的或许便是那一桌子还未收拾的膳食了,未曾喝完的美酒散发出了浓郁香醇的酒香。
冯殃昨夜并未仔细注意,毕竟酒精对于她来说不惧任何意义,但是如今仔细一瞧,便是没有专业的工具,也还是能判断出这酒的酒精浓度颇高,那孩子也没传出什么千杯不醉的名声,更没有嗜酒的习惯,想来酒量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喝醉了吧。”
这该是最好也是最合理的解释的。
她唤来了人,将东西收拾好,然后如常地洗漱,准备今日将事情好好处理处理,甚至都已经派人去请了叶晨曦,让他们两个人将事情摊开来好好说。
然而,圆球却火急火燎地告诉她,殷承祉跑了。
“主人主人!臭娃娃太过分了!他竟然连夜就跑了!甚至都没告诉任何人就一个人跑了!”
“一个人?”冯殃沉下了脸。
“就是!”圆球气的说话都牙痒痒的了,“主人你也不用担心他!人家好着呢!军营那边派人过来让严朗带着人过去保护燕王殿下!啊啊啊!主人,小球简直是要气死了!臭娃娃这是什么意思?狼心狗肺白眼狼的毛病癌症化了?他这是在防着谁?!主人,他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圆球大人不但生气,还伤心了。
冯殃脸色更沉了。
“主人,小球这就去把他绑回来!”圆球气哄哄地一溜烟跑了。
冯殃没有阻止,抬手揉了揉眉间,好像是昨夜的酒精终于找到了机会出来作乱了似得,头疼,头疼的很。
“夫子姐姐一大早的怎么就这般模样?”
又来了一个闹腾的。
冯殃放下手看向一脸冷嘲热讽的叶晨曦。
“夫子姐姐这般看着我做什么?”叶晨曦继续笑道,只是眼底却始终冰凉,笑的越是灿烂,眼底便越是冰凉,“我脸上有东西?”
“你为何回来?”冯殃问道。
叶晨曦噗嗤笑道,“夫子姐姐这话问的,不是您让人叫我回来的吗?我还没问夫子姐姐,怎么您就先问我了?哦,是燕王殿下又开始嫌弃我了吧?昨晚上可是又跟夫子姐姐说了我许多坏话了?这大过年的一大早,您就将我叫过来质问了。”
“叶晨曦。”冯殃不是没发现这次回来她像是浑身长刺似得,只是先前以为是两小孩之间的情感纠葛,也便没多想,可若事情一开始便是自己弄错了,这两孩子之间根本就没什么,那叶晨曦的态度就有问题了,“在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能发生什么?”叶晨曦笑道,“夫子姐姐认为我在京城能发生什么?”
“叶晨曦!”冯殃冷下了声音,“有什么便直说,我没心情陪你在这里玩猜来猜去的游戏!”
叶晨曦笑容瞬间消失,姣好的容貌在极短的时间内阴霾密布,“这才多少天,冯夫人便没有耐心了?这么些年让你一直装着对我关怀备至很为难你吧?”
“叶晨曦!”冯殃是真的动了怒。
“我爹是怎么死的!”叶晨曦亦是大怒。
冯殃一愣。
“你告诉我,我爹到底是怎么死的!”叶晨曦怒喝道,“你告诉我——”
看着眼前满脸愤怒和怨恨的少女,冯殃皱起了眉头,“你想说什么?还是谁跟你说了什么?”
当初没告诉她的事情还是瞒不住了?崔怀说的?还是消失了很久的连辛?“你觉得你爹是我害死的?”
“我觉得?我觉得重要吗?我觉得是那便是不是那就不是吗?”叶晨曦大笑不已,“我觉得夫子姐姐应该告诉我真相,我觉得我身为人女必须知道真相!我觉得我爹原来是可以不用死的!我觉得我最敬爱的夫子姐姐,我最信任的夫子姐姐一定会不会让我爹死的!夫子姐姐——”随着她的这一身夫子姐姐,少女消瘦的身躯快速往前,藏在了宽袖下的手抬起,凛光闪烁,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
冯殃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做,和多年前她的父亲一样,不过她比她父亲还心慈手软多了,少了点决绝。
艳红的鲜血滴落。
叶晨曦很快便又拔出了匕首然后丢下,下一刻便又扑了过去,不是为了再下毒手,甚至完全没有方才行凶之后该有的举动,而是……
冯殃抬手阻止了她,怒喝道:“叶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