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不敢我可不知。”殷承祉说完后,便又道:“既然钱大人这般热心,那我这里有件事希望钱大人能帮忙。”
钱进有种引狼入室的感觉,不过这位既然能出现在幽州城还在他面前露面,自然不可能只是来问他一句想干什么,“请殿下吩咐。”
四皇子没死,有皇帝的圣旨在,他便是锦东所有官员的上峰。
再者,比起沈家,效忠四皇子才是正道。
“劳烦钱大人设宴,宴请幽州主将刘群山。”殷承祉说道。
钱进心里咯噔一下,虽然知道这位要的帮忙必定不是小事,可没想到他会如此的单刀直入,来了幽州城这么几日,便已经有把握和刘群山正面开打了?
“怎么?”殷承祉微挑眉梢,“钱大人有困难?”
钱进暗暗吸了口气,说道:“下官领命。”
……
幽州主将在幽州城内并无宅邸,事实上在崔家出事之前,幽州主将不过是个虚名,崔温一个人将闾州和幽州的军队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里。
幽州主将名副其实是在闾州大战之前,崔温将自己的心腹大将刘群山任命为幽州驻军主将,将幽州军以及部分崔家军的精锐交给了他。
刘群山接任之后,在大战之前,将幽州驻军以及崔温交过来的崔家军精锐整合,在幽州与闾州之间形成了一道新的防线,抵挡蛮族大军西进。
这道防线的启用是战事到达最糟糕的结果。
而这道防线最终没有启用,可是结果也没好到哪里去,甚至可以说更糟糕了,以至于两年之后,成了如今的局面。
刘群山并没有在幽州城设立府邸,哪怕幽州州府准备好了地方给他提了好几次,也都拒了。
幽州城,本该是将军的地方。
将军府本该姓崔,也理应姓崔!
从当了幽州主将之后,刘群山也一直住在军中,不过比起张华在闾州军营,幽州这边的条件便好的多了。
刘群山本来是想把主将的营帐给崔怀的,但被崔怀拒了。
州府城里的条件更好,但不管是出于安全还是怕崔怀触景伤情,他并未这般安排。
崔怀并不是第一次来幽州军营,实际上,比起闾州的,他来的更多的还是幽州军营,这座作为幽州各地驻军大本营的主营,在他的儿童时期、少年时期都有着浓墨重彩的一笔,比起闾州的血腥生死,这里更多的是憧憬。
甚至于让他觉得战场上的厮杀离的其实很远很远,远到了这辈子都可能真正地接触的到。
然而转眼间,崔家便在战火厮杀之中家破人亡了。
“大公子,军中苦闷……”刘群山将人带回来之后便费尽心思地近乎讨孩子欢心般地给弄来了许多玩意,唯独不提及如今的僵局。
崔怀淡淡笑道:“这些堪舆图很详细,以前我也偶尔在父亲的书房中见过,但却并未这么仔细研究,如今难得有这个机会,如何会觉得苦闷?”
刘群山干干地笑了笑,“大公子喜欢就好。”
“可有三弟的消息?”崔怀问道。
刘群山回道:“大公子放心,末将已经派人找寻了。”
“将军也不必大费周章。”崔怀说道,“阿钰和四殿下在一起,必定会平安的。”
刘群山想转身走了。
“将军,已然好几日了,怀虽不知外面的消息,但想必沈将军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吧。”崔怀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刘群山想走也走不成了,不管是托大说一句身为长辈,还是如今所处的位子,都不能让他如孩童一般不想听不想说掉头就走,“大公子,你就真的那么信四皇子?”
还是这一句话。
“这几日我看过了将军这两年的军中记事手札。”崔怀说道,“两年来,将军为幽州军做了许多,当初父亲让将军任幽州军主将没有选错认。”
“比起当这个狗屁主将,末将更希望能与将军一同战死!”刘群山眼底冒出了丝丝猩红,若是早发现端倪,若是早知道将军的用意,他绝不会听令来幽州!可世上什么都有,便是没有若是这个东西!
崔怀神色肃穆,“可若无将军坐镇幽州,幽州怕早已成了沈家的天下。”
“大公子……”
“崔家没有选择。”崔怀继续道,“沈家与崔家结怨颇深,哪怕沈家愿意接纳崔家,崔家也绝不能在沈家之下苟延残喘!怀虽不才,但也绝不能让先祖受这等耻辱!”
刘群山随即道:“大公子尚有……”
“将军。”崔怀打断了他的话,微笑着却也决绝,“崔家绝不做乱臣贼子!”
刘群山还能说什么?
那些利弊早在当日闾州城外便已经分析通透了。
可让他就此臣服于四皇子——
他如何对得起将军?
如何对得起这两年来的坚持?!
他这两年处处与他作对,成了他一个人的独角戏了?
“将军若是仍有疑虑,不妨直说。”崔怀直接问道,这些日子若是没发觉的话那他就真的不配为崔家子孙了,可到底是什么让他不顾父亲的遗命执意要如此?不是为了权,也不是为了利,至于那些为崔家的不满和不平,在他屡屡劝说下也并不能成为理由。“将军可是怕四皇子介怀这两年幽州的……”
“我岂会怕他?!”刘群山嗤笑道。
崔怀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为何将军……”
“大公子若是喜欢这些战事堪舆图,末将那里还有许多,这便回去整理出来送来给大公子。”刘群山刘大将军还是选择了避而不谈。
崔怀皱紧了眉。
沈雷亚煞费苦心弄了一个替身,恐怕早有部署,如今离中秋之日已经过了好几日,现在宁州的大军怕是已经动了。
幽州若还不能归顺,这场博弈四皇子怕不能稳操胜算。
刘群山不是不清楚局势,沈雷亚那边的书信已经送了不知多少次了,言辞一次比一次激烈,就跟他不和他一道便是和闾州一样想叛乱似得!
沈雷亚还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口谕。
口谕?
别说是一句不知真假的话,便是真的又如何?
在这锦东,皇帝的口谕谁爱听谁听去!
恐怕连那位四皇子殿下,皇帝的亲儿子都不会听!
“将军,宁州主将再次来信。”
刘群山看都懒得看,“念。”
“是。”传信官将心逐字逐句念了,大意便是沈家退了一步,不需要幽州出兵,只需要幽州让出一条通道,让宁州军通过。
刘群山冷笑,“这是打算把幽州也一并吞了?”
什么借道?
宁州军若是入了幽州,还会放着到嘴的肉不吃吗?
“传令各地驻军,任何非幽州驻军的队伍在老子的地盘上,一律给我砍了!”
“是!”
宁州军动作频频,而幽州这边也没闲着,各地驻军对于四皇子已死而张华为拥兵自立残杀崔家三房的谣言也是大为惊怒。
这两年他们阳奉阴违那是对着年少的四皇子,可和崔家没关系。
崔家名声再差,在幽州军中,崔温仍旧地位不可撼动的大将军。
百姓们对崔家如何,他们没法子管,可有人为了夺权而残杀崔家人,便是另一回事了。
幽州各地驻军对闾州主将有火气,但对宁州军也没什么好感。
哪怕闾州真的叛变,可什么时候轮到宁州军下征讨令?
宁州军什么时候爬到了幽州军头上去了?
无论是地盘还是将士人数,宁州军怎么也及不上幽州军,不给幽州军当小弟鞍前马后还想当扛大旗的那个?
谁给他们自信了?
沈雷亚是拍安国公府马屁给拍傻了脑子了?!
“将军,州府大人让人请来了邀请函。”
刘群山眉头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