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京九不在乎洪儿哥的唾骂,她只在意沈明庭的反应。
然而沈明庭只是面无表情的喝着自己的酒,正眼都没瞧过她,也不打算让洪儿哥退下。
这是不拿她当事儿呢。
李京九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怕是还没引起他的兴趣,就要被气急败坏的洪儿哥拖下去棒打了。
她捡起簪子,簪尖抵进自己的喉咙里,本就柔白赛雪的颈项上立刻出现一粒红点,再进一寸,可就破了。
“我就是想给王爷提个醒,没有别的意思,王爷要是嫌我说得无用,我这就吞了它!”
沈明庭似乎没料到她有这样的胆量,酒葫轻轻一搁,挑眉睇了她一眼。
“这梦,从旁的角度听着倒也精彩。”
随后拿着葫芦底指着灵堂里的大黑棺材。“可是到了我端王府,最寻常之事,便是死女人。”
听了这话,李京九也忍耐不住腹诽:不愧是历史上有名的疯子!
“这梦还有后话,王爷请听我说完。公主死了之后,阴山起兵入境,皇上派王爷带兵平乱,结果王爷就死在这场战乱里。”
洪儿哥倒退了两步,瞪大眼睛瞧着她,好像看见了什么稀奇古怪。
至今为止没有任何人敢在端王面前,提个“死”字。
这女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外加皮松了活腻了,不知道王爷脾气发起来是收不住的么?
洪儿哥一下子变得唯唯诺诺的缩到了沈明庭身边,讨好着要给沈明庭捏肩,被沈明庭一手打了回去。
洪儿哥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搁了,惶顾着斥了李京九一句,“胡说八道!王爷南征北战上百役,从无败绩,区区阴山,能把王爷如何?”
“是不能把王爷怎么样,可是,王爷不是死在阴山国手里,而是死在……”
李京九想起这是古代,那个人,该避讳还是要避讳的,于是伸手指了指天。
洪儿哥愣了片刻,呛得咳嗽了起来。
端王和皇帝素来不和,这是朝中皆知,却又心照不宣的事。
可若在端王面前提他和皇帝之间的那点不痛快,就如同点了他的死穴!
这女子不得了了,哪壶不开提哪壶,语不惊人死不休!
他恨不得冲上去,拿根绣花针将她嘴巴给缝起来!
“都出去。”
“啊?”
沈明庭低沉地重复了一遍,“听不懂吗?都——滚。”
“王爷,您的药,膳房刚热好了,还没给您端上……”话说到一半,被沈明庭缓缓横来的一道暗光给吓瘪了回去。
“是是是,奴才这就滚,这就滚。”洪儿哥一边瞪着李京九一边退了出去。
和尚和哭丧的仆妇们放下木鱼和纸钱,也跟着退了出去,偌大的灵堂立马安静了下来。
李京九没有办法,也只能先退出去。
可沈明庭却朝她勾了勾手指头,“过来。”
“叫我么?”李京九确定这周围除了死了的王妃之外,再没有旁人,才起身走过去。
“你刚刚指着天是什么意思?”
“是皇上的意思。”
男人醉眼迷离实则暗藏幽光地看她,“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当然是知道的。”
沈明庭站起来,步伐不稳的走到她面前,扑面而来的不仅有酒的味道,还有一股子浓重的药味。
他低头朝她凑过去,本意是想悄悄和她说几句话,不料酒喝多了,鲜红的唇一下贴着她的耳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