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想开窗散散,但有虚弱的白清南躺在这儿,也就不能了。
将他的脸擦干净后,安芷落起身去倒了碗水,桌上放着一个汤勺,干干净净,应该是小林喂白清南喝水用的,正好用上。
方才看他嘴唇起皮,便想着给他喝些水,她刚喂了两勺,床上之人就有了反应。
安芷落大喜,以为这人要醒,便放下碗,她凑近些唤了声:“白大公子?白大公子?”
白清南并未张开眼,只是皱了皱眉,他轻轻动了动,模样很不安,像是做了噩梦。
他又动了动,看上去更加不安,双手胡乱抓着棉被,在手心中揉着,嘴里还模糊的嘀咕着什么。
安芷落听不清,但她不奇怪他会这个样子,也并未被吓着。
因为在马车上,他就是这样的,快到江锦的那两日,他就开始说胡话了,声音有时大,有时小。
她有些失望,本以为这人是要醒了,结果还是老样子……
梦中,白清南竟回到了儿时,那时母亲还在,抱着他,一直冲他笑。
可后来,母亲放下他,转身走了,自己一遍遍呼喊,可母亲怎么也不停下,连头也不会。
他就这么看着母亲离去,一点点走远,直到消失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他不安,焦虑,哭泣,但怎么也没再见到母亲……
他快要想象不出母亲的模样,想象不出她温柔的笑容,想象不出她的怀抱有多温暖……
躺着的白清南反应越来越大,安芷落紧张起来,双手悬空着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只好又唤了两声,一时竟忘了尊称:
“白清南?白清南你快醒醒。”
白清南伸出手,他胡乱地抓,额间又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他嘀咕的声音更大了,急促呼喊道:“母亲…母亲…不要……不要走…不要离开南儿…母亲……不要…”
安芷落这才听清他说的什么,原来是在思念母亲啊,她又靠近些,低声安抚:“没事,没事了,这是梦,只是噩梦而已。”
白清南好似听不到她说话,他还是那般害怕不安,突然一把抓住了安芷落手腕,嘴里依旧不停说着:
“母亲…不要…不要走……不要离开南儿…母亲…南儿怕,南儿怕…母亲不要走…不要离开南儿,母亲……”最后还抽泣起来。
安芷落惊了一下,但听着白清南的胡话,又让她觉得心疼。
别看这人平日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但其实,他承受背负了太多不为人知的东西,他是不是会常常躲在没人的地方伤心难过呢?
比起继母的刁难,姊妹的不合,母亲的离世才是他们心中永远的痛。
世上没有什么感同身受,她不敢说也体会过,也不能说理解他,更不能说了解他的痛,但她,心疼他,无比的心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