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远琦的目光忽地攫住她,但没有说话,不屑。
他坐进车里,吩咐司机开车。
她跳下车,气愤,按住他的车门,一字一句,“听着,这场婚姻,我有错,你也有!”
周远琦对她烦腻,侧了侧身,坐进里面。“什么事情,你都想得这么清楚,快乐吗?”他讽刺。
沈亚柠捋捋头发,耸肩。
这与快乐无关,她做事目标清晰,担的责任也要清楚。是该她负责,她不会推卸。现在,这场婚姻她不是始作俑者,周远琦也加进战局,两人是半斤八两。
半响,沈亚柠回他,“婚礼上,你也问过我这句话。”她笑笑。
那天婚礼上,她没有答他,现在也没有。她拒绝回答这种蠢问题,冷暖自知。“为什么最终同意结婚?”她问他。她不相信,外冷内热的他会因为要联姻,就抛下爱了七年的谭美琼。
她弯起嘴角,笑意淡然,“真的是舍不得放弃荣华富贵?”又笑,“还是真的像刚才所说,为了让谭美琼做少奶奶,让她过着富足不识人间愁滋味的生活,每天待在宫殿里等你下班归来?”
他阴霾看她一眼,声音清冷,“你知道答案。”丢下话,让司机开车。
沈亚柠怔了怔,僵在那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站在马路发呆,两边的汽车疾驰而过,对她响喇叭,一个司机探头出来漫骂,“知不知道这是哪里!”
沈亚柠回过神,退回人行道。
周远琦说得这么肯定直接,由此可知,他分明也时刻看穿她的心事,只是不想揭穿她。
她悲哀承认,她猜测过周远琦同母亲抗议这场婚姻,然后接受的理由,想给他一个罪名,两个都一样无耻,谁也不比谁高尚。把罪名判给他,自私,虚荣,贪心,舍不得利益,又放不下谭美琼,两者皆想得,可是,他轻飘飘一句话,让她挂不住脸上的笑容面具。
是,他是个孝子,这场婚姻,他能做的,除了抗议,就是希望她能站在他那一边跟他联手拒绝。他不可能私奔。
沈亚柠静下来。
她太明白,此刻周远琦在心里怎么想他。她利用了他的弱点,他孝顺老妈的弱点,他一定会被杨文玉阿姨带上婚礼现场,她想也不想就穿上婚纱做新娘,肯定不考虑过他跟谭美琼。
沈亚柠感慨地闭了闭眼晴,回到车上。
家里有什么等她?空荡的房间,亮着的灯光。然而,人总是要有一个回家的地方。
斟一杯啤酒,回到书房继续案头工作。供应商知道百货销售下降,开始摆出脸色,开价比之前上升一个百分点,让商场根本就没有利益商谈的空间。
真羡慕谭美琼,有男人的宽厚胸膛给她依靠,宽大手掌替她挥去前方茫茫路途,每走一步,都有男人小心呵护。
但她不是谭美琼,让她做上谭美琼,也不一定感到幸福。
鱼羡慕水,然而怎知水也有它的烦忧。
她注定要靠自己的一双手,哪怕是感冒,那两颗药粒,也必定是她自己掏腰包。
今晚感慨多,纷乱无绪,她撑着头,哑然失笑。
怎么了?为周远琦一句话,她就这么看低自己,帮他提高地位?最终,这场婚姻,小人是她,无耻的人是她,把周远琦提高一个地位,上升到一个高度,因为他孝顺,他才答应这场婚姻?
呆呆瞪着文件望半响,真可笑,他纵然孝顺,但若真心想娶谭美琼,他就要竭尽全力想办法,而不是期望她帮他,联手一起拒绝这场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