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菀青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中,随后下了马车。
南街很是热闹,侍卫随从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保护,张菀青和朱祐樘如民间寻常夫妻一般,挽手走在街上闲逛。
张菀青看中了一个发簪,朱祐樘为哄她高兴,将整个摊子的东西全买了下来。
不过一个时辰,他们身后跟着的随从手中都拿着好几个锦盒,这些东西都是方才张菀青多瞧几眼的,朱祐樘也索性命人皆买了。
见天色已晚,他们不能再耽误时辰,即刻回了宫中。
太子宫内,张菀青看着堆在桌上的一个又一个的锦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们此番出宫,倒是买回来不少东西,虽然比不得宫中华贵,但这都是朱祐樘对她的心意。
今日的晚膳,依旧备了许多张菀青喜欢的吃食,张菀青突然发觉,每次用膳都是朱祐樘在不停地往她的碗中夹菜,自己却不怎么吃。
“太子殿下不要总是帮我夹菜,也要顾着自己才是。”说着,张菀青给朱祐樘夹了些鹿肉。
朱祐樘摇了摇头,“太医让我多吃素粥养身,少食荤腥。”虽然不能食肉有些难过,但为了身子,这么多年他也习惯了。素粥配上些酱菜,吃着也清淡爽口。
用过膳后,朱祐樘没有像往常那般坐到书桌前看书,而是喝完药便换上寝衣躺在了榻上。
张菀青以为他又是身子哪里不舒服了,坐在榻边静静地守着他。
朱祐樘看到她眼中的关切之意,嘴角泛起笑意。
“太子殿下笑什么?”张菀青问道。
朱祐樘握着她的手,从小到大他对皇贵妃又恨又惧,恨她杀了自己的母妃,更怕她会对自己下毒手,即使周太后悉心护他平安长大,他也会觉得不安,如今张菀青在身边守着,反而让他安心不少。
“有你在我身边,是我此生之大幸。”朱祐樘轻抚着张菀青的脸,柔声道。
“太子殿下对我如此之好,也是我此生之幸。”张菀青认命自己此生会困在深宫中,对未可知的将来充满担忧,但是如今见朱祐樘如此疼惜她,她并非草木之人,怎么可能会不动心呢?!
张菀青吹熄了寝殿内的灯盏,然后自行换了寝衣,上了床榻。
朱祐樘笑了笑,“新婚多日,你还是这般避讳我。”
张菀青靠在他的怀中,欲言又止。
“罢了罢了,你不愿做的事,我绝不难为你,睡吧。”能像此时这样的抱着她,朱祐樘心中就已经很知足了。
三月,皇贵妃万贞儿在昭德宫突然晕厥倒下,朱见深知道后放下手边的奏折,赶紧去了昭德宫看望。
太医针灸医治,皇贵妃时而昏睡,时而清醒。
“禀陛下,臣等无能,皇贵妃娘娘怕是不行了……”太医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道。
“大胆!皇贵妃好好的怎么就不行了?!你们若是治不好皇贵妃,朕要你们的命!”朱见深怒吼道。
榻上的万贞儿听到朱见深对着太医们生气,轻声道:“陛下,不要迁怒太医,贞儿的身子,自己知道。”
朱见深看着贞儿苍白的面色,很是心痛,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生怕松开后,她便会永远的离开。
“贞儿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太医为你医治好身子。”朱见深的声音有些哽咽。
“让他们都出去吧,我想和你单独说说话。”殿内的人听见了皇贵妃的话,赶紧退身离开。
贞儿撑起身子,伏在了朱见深的膝上。
“这么多年,都是我抱着你的时候多一些,如今该是你抱我的时候了。”贞儿说话尽是有气无力的样子,她的眼睛依恋不舍地看着朱见深。
“深儿,本来答应了要再陪你很久,眼下我怕是不行了……”贞儿说着,流出了眼泪。
朱见深的眼圈红了,他不想听贞儿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贞儿,求你不要离开我,你若是不在了,我在这世上还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没有了万贞儿,朱见深也不想自己一个人留在世上苟延残喘的活着。
“你是大明的皇帝,是天下的君主,是太后的儿子,最后才是贞儿的夫君,就算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的活着,尽心尽力的做一个好皇帝,造福天下黎民百姓。”贞儿此刻却突然想起了朱祁镇,相较之下,朱见深比他更适合当皇帝。如果朱祁镇泉下有知,想来也会倍感欣慰的。
朱见深终是抑制不住心中的难过,哽咽慢慢变成落泪。
“贞儿,求你为了我撑下去。”若是祈福有用,他宁愿折寿十年,只求她能好好活着。
贞儿看向窗外,眼睛有些看不清,她问道:“桃花开了吗?”
朱见深望了望窗外,见到昭德宫院内栽种的桃树的花开,撑着笑意说:“是啊,都开了。”
“带我去看看吧。”贞儿淡笑。
朱见深为贞儿系上披风,将她横抱在怀,慢慢走出了寝殿。
他抱着她站在桃花树下,花瓣一片片落在了他们的身上,当真是极美。
朱见深将她放下,用手扶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