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冷静下来,抬手摩挲贞儿的侧脸,目光柔情道:“朕如今已是皇帝,这天下之物都是朕一人所有,只要你肯点头,朕便封你为皇后。”
贞儿不禁惊讶,封后岂是儿戏?
“陛下不要说笑了,汪王妃是你的结发妻子,她才该是位置中宫为皇后。”即使没有朱祁镇,贞儿也不会去和汪卿婳相争什么,从前钱锦妱是皇后,可在她眼中,皇后不过是皇后,得到了名分,得不到人或心又有何意呢?
“虽然已早先下了圣旨,但还未行册封典仪,只要你点头愿意,朕大可再下一道旨意,立你为后。”朝中人心全都渐渐开始归于朱祁钰,朝外有安北将一切打点稳妥,东厂内乱动荡自顾不暇,眼下不必顾忌它们。
“我不愿意。”贞儿丝毫不犹豫拒绝了他。
朱祁钰的手指紧握起拳来,他的耐心已渐渐耗尽了,“你不怕朕会杀你么?”
“陛下若想杀了我,那便赐我一个痛快。”免得她日夜为朱祁镇牵挂难安,朱祁镇若是死了,她也不想苟活于世。
“你不怕死,那你怕不怕生不如死?”朱祁钰从袖口拿出一张信纸,那是贞儿家中送来的书信。
“你!”这封书信贞儿藏在了妆台之下,她明白这定是朱祁钰趁她当值不在,命人私下里偷偷地搜了贞和阁,
他不禁嘲讽道:“总以为你对他情谊深厚,没想到也是充着利用。他如果知道你的虚情假意是为了家中父兄前程,会作何感想?”
“如今我对他不是虚情假意,信不信由你。”贞儿不想与他多费唇舌,即使曾经她对朱祁镇是有倚靠利用之意,但他的坦诚与用心着实打动了她,她已在心中发誓要用一生来回报朱祁镇对她的感情,这是朱祁钰永远不会懂的。
“贞儿,我们忘记所有的不愉快好不好?从前亏欠你的,我都弥补给你,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汪卿婳和杭洛依我都可以为你了废了她们二人,后宫佳丽唯有你一人。”朱祁钰这样的的阴晴不定,只会让贞儿觉得自己从前错看了人。
“我不想逼你,从来都不想,只要你点头了,我会用尽一切所能做的法子,将皇兄救回。我看到了你阁中那一身红色的嫁衣,也知那是他为你备下的,只要你愿为我披上嫁衣,是谁给你的都不要紧。”朱祁钰语气渗着哀求的意味,他真的不想失去她。
而贞儿却认为朱祁钰眼下就是在逼迫她就范,用朱祁镇的安慰来威胁她,她要朱祁钰容她考虑一晚,明日便会给他答复,朱祁钰准允了。
贞儿回到贞和阁,看到汪直在自己的阁中等着她,便问道:“你又不请自来了。”
汪直摇头道:“我是算准你早晚都会来找我,与其劳烦你夜半来宫后苑扰我清梦,不如我主动来找你。”
贞儿的心思被他全然猜中,她没有辩驳什么,从妆台下拿出一个锦盒,还有一袋钱银放到汪直的面前。
汪直看了一眼,笑了笑:“这么多钱银送给我,真是折煞为兄了。”
贞儿没有心思与他说笑,神色担忧道:“太上皇的后妃皆住进了南宫,南宫冷僻,衣食住行皆有不便之处,况且太子才两岁,幼孩也需多多照顾。这些东西都是从前主子们赏给我的,眼下劳烦你拿走去打点一下司礼监和尚宫局,请他们万勿薄待南宫的人。”
如今南宫的人已尽数失势,钱皇后日夜就知在院中跪着祈求上天保佑朱祁镇的性命安然无恙,周贵妃整日在阁中抱怨衣食短缺,其余的几个妃子自相怜悯,天天以泪洗面。
“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会按你说的去一一打点,放心就是。”汪直知道这样做怕是会引起朱祁钰的疑心,为了让贞儿安心,他也会尽力一试。
“还有一事……”贞儿不知该如何向汪直开口。
“你说便是,你我之间不必客气。”汪直说道。
眼下能靠得住的只有汪直了,贞儿告诉他朱祁钰以朱祁镇的安慰来威胁她,逼迫她嫁与他,要汪直赶紧出个主意。一路走来,他们三人之间的纠葛汪直一直看在眼中,若不是朱祁镇有了意外,如今贞儿已经当上了后妃,荣冠后宫了。
汪直想了想,朱祁钰来日不会轻易让位,朱祁镇是否能归来也未可知,可是即便朱祁镇归来了,重新即位也不是易事。对于贞儿来说,最好的就是用计谋骗取朱祁钰的信任,要他先将朱祁镇救回,即使朱祁镇救不回来,贞儿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你先答应陛下,能哄骗他一时便是一时,太上皇的安危在你心中才是要紧的,只有陛下有心愿意迎回太上皇,太上皇才有希望。”汪直说道。
连汪直都这么说了,贞儿虽然心有犹豫,但还是决定听从他的话,先假意答允朱祁钰就是了。
翌日清晨,天还未彻底亮时,贞儿听见门外有些声响,起身开门一瞧,竟是朱祁钰坐在门口扔石子打发无聊。
贞儿轻唤了一声:“陛下。”
朱祁钰转过身,“你终于醒了,等不及想要听你的回应,索性先在这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