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统1448年初,冬日。郕王朱祁钰侧妃杭氏,诞下子嗣,赐名朱见济。
朱祁钰终得了个儿子,心中很是高兴,对杭氏的宠爱也日益渐盛,只不过汪卿婳看在眼中,不免有些吃味。
朱祁镇听了很是高兴,毕竟朱祁钰的孩子同是皇室血脉,欲想将朱见济封为世子。可顾念着汪卿婳乃是正室王妃,嫡出与庶出尊卑有别的缘故,朱祁钰便将杭侧妃的儿子封为世子旨意请回。如今朝中有些从前倚靠王振的大臣们,尽是见风使舵般的慢慢向朱祁钰的势力靠拢。
郕王府的绮梦阁内,杭侧妃还未出月,她躺在榻上,目光看向睡篮里的儿子,她知道自己这一世的荣华富贵算是有了指望。朱祁钰来往绮梦阁的时候更甚从前,每回总是小心翼翼地将朱见济抱在怀中,哄逗他笑。
阁门被推开,朱祁钰走进来,婢女荷儿将药膳端进,他看了看朱见济,刚出生的孩子总是贪睡,朱祁钰不忍打扰。他接过荷儿手中承盘上的汤碗,坐到了杭洛依的床榻。
“妾身不能起身,还望殿下原谅妾身的失礼之处。”杭侧妃面带歉意道。
“你如今可谓是于王府有功,这些礼数能免就先免了。”朱祁钰端起汤碗,用汤匙舀了一勺微微吹了吹后,送到了杭洛依的嘴边,“这是本王特意为你寻得的药膳,有益你的身子。”
朱祁钰这么宠着她,这还是头一回。杭洛依羞涩地笑了笑,张口喝下了那勺汤。他用勺子一口口的喂给她,杭洛依面带笑意的将那一碗药膳汤水全然饮尽。
“孩子的眉眼看着与殿下甚为相似,待孩儿长大以后,妾身一定教导他要像殿下一般,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杭侧妃她靠在朱祁钰的肩上,目光期许道。
“本王的孩子,自是世间的大好男儿,只是这段日子难为你的身子了。”杭侧妃为他生下孩子,他看在心中很是疼惜,昨日晨起用早膳的时候,她腹痛不止,虽然已经早有了准备,但那个时候仍是不免有些揪心。
“此生能为殿下生儿育女,是妾身的福气。”想着朱祁钰近日很少去汪卿婳的绛云阁中,即使偶尔去瞧她,也从未在那里留宿。杭洛依自知自己身为妾室,少不得要人前人后给她几分面子,现在有了长子,她再不用守着规矩,谨小慎微地看她脸色了。
朱祁钰拉起被子,为她盖紧。“你快些养好身子才是要紧。”他凑到她的耳边,又小声说道:“本王还希望咱们儿女双全。”
杭洛依用被子将自己的脸掩上,“殿下说什么,妾身听不懂。”
朱祁钰将她头上的被子掀开,“别闷坏了。”他语气中略带宠溺,如今在他的眼中与心中,该是无人能及杭氏的地位了。
杭洛依微微地打了个呵欠,见她似有睡意,朱祁钰便要她好好休息,叮嘱身边的下人好好伺候着。当他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看到了在门口站着的汪卿婳,方才那一幕幕在汪卿婳的眼中即是羡慕,又是嫉妒,可是她却不能表露,只能隐忍在深处。
汪卿婳微微行了个礼,柔声唤了一句:“殿下。”
“王妃也是来瞧杭侧妃的吗?杭侧妃要睡下了,王妃来的或不太是时候。”朱祁钰说道。
汪卿婳面上有些窘色,但撑着笑意命婢女穗儿将东西留下,杭侧妃的婢女荷儿接过承盘,看到是一些精致绣工的衣服和鞋子,行礼谢过了她。
“王妃有心了。”朱祁钰向外走去,命荷儿将阁门合上。
“妾身也同是这孩子的母亲,给自己孩儿绣制衣裳自是再平常不过的了。”虽然素日里杭氏对她有些不敬,但幼儿是无辜的,她无福诞下孩儿,难免对朱见济心生喜爱。
汪卿婳私自在孙太后寿宴献舞一事的怒气,朱祁钰已消散大半,他也知她是有心帮衬自己,只是当时难以抑住愤怒,近些时日对她冷淡,是希望她能想清楚,再冷淡下去,怕是会伤了他们多年的夫妻之情。
“王妃近日可好?本王命人日日给你炖的补品可有吃?”朱祁钰关切道。说着,他牵着汪卿婳的手向绛云阁的方向走去,汪卿婳见他有意向自己示好,于是顺水推舟的依从了。
今日正是贤太妃晋封太贵妃的好日子,宁寿宫内甚是热闹,新岁不宜加封,特意将典仪提前些。
朱祁镇虽然下旨不得怠慢,尚宫局更惧孙太后的威势,也是尽可能的将一切从简,太贵妃不在乎典仪是奢华还是简朴,她晋了位份才是实在所得到的。
贞儿奉朱祁镇的命,前来宁寿宫,特送上一串玛瑙珠链,以示孝心。看着太贵妃有些得意的模样,贞儿却是觉得有些讽刺。朱祁钰一门心思地筹谋,只为能光明正大的为她求封尊荣,到头来竟比不得汪卿婳的一曲舞。那日见他离开清宁宫的时候面色阴沉,贞儿瞧得出他定是心有不悦。汪卿婳此举,若是朱祁镇错想了什么,这便是他们夫妇二人故意在大庭广众之下的故意为难。
太贵妃看见贞儿很是高兴,她抬手示意要她走近些。贞儿走上前,将手中的锦盒奉上,太贵妃打开看了一眼后,放到了一旁。
“近些日子为何不再来瞧哀家了?”太贵妃还不知贞儿已经和朱祁钰相断情分,以为贞儿还在等着他。
贞儿恭谨道:“奴婢在乾清宫总有做不完的差事,所以才未能看望您,望太贵妃见谅。”
正说着话,从门口走进来一个女子,贞儿看着她的罗裙衣衫、发饰装束应该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即刻俯身下礼。
“姑母!”那个女子进来,亲昵地坐在了太贵妃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