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逐似乎觉得颇难为情,他沉吟片刻,还是下定决心:“师尊自己留在开阳峰我不放心,在师尊的眼睛痊愈之前,我能不能不去宋师伯那听课了?”
风霁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各峰传授的术法都是不一样的,风霁之前让顾南逐去蹭课,一来是让他认识几个同龄的同门师兄弟,免得日后被孤立。二来,也只是让他去听听仙门道义,免得他胡思乱想。
不过既然他现在担心,就算是去了也听不进去什么,心不在焉还要挨训,倒不如不去。
风霁向来惯着他,而今也不例外,既然顾南逐提了她便也应了:“不去便不去吧,明天咱俩去捉野鸡,叫上云先生,咱们烤鸡吃。”
“怪不得你这小徒弟担心你,确实不让人放心,眼睛看不见还不得闲。”云莫白将药端过来:“世界上的父母望子成龙的心若是有你一半的开明,那想必世间就没有亲子危机了。”
风霁:“只有你爹是天天看着你背书的,我们家从来都是放养。”
这一句话,说的云莫白哑口无言。
他抿了一下唇,将药端过去:“喝药!”
顾南逐忙伸手接过来,捧在手里吹了又吹,用汤匙舀起一勺递到风霁唇边:“师尊吃药吧。”
那药苦的真够可以,风霁喝了一口,便觉得舌头麻了半边。
顾南逐这一勺勺的喂实在像是钝刀子磨肉,每喝一口都要让她再回味一遍苦味。风霁从不是拖沓的人,喝药这件事讲究的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以往她都是直接捧着碗毫无形象的一口灌进去,没等味蕾反应过来便喝完了事。
此时,风霁倒也想将碗抢过来豪气干云的一口干掉。
但顾南逐在一旁捧着碗小心翼翼的吹着,就像是之前在弥阳城时没散尽的歉意全都放在着碗药里了。
风霁不忍让他失望,只能忍着苦小口小口的吞,恨不得将折磨自己的舌头都给割了。
一碗药下肚,顾南逐回到房间拿了只蜜饯匣子,放在风霁手边:“师尊吃两颗吧,压压苦味。”
蜜饯是之前风霁晾的樱桃果干,没想到竟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了。
风霁拉着顾南逐的手,抓了一把塞到他的手里,转头又抓了一把:“云小胖?”
挑药材的云莫白将手上的一把都丢进了痰盂里,风霁嘴角一咧,清了清嗓子正了颜色:“云先生,来分你把蜜饯。”
没等云莫白过来,顾南逐动作麻利的拿起蜜饯盒子,跑到了云莫白身边:“云先生也尝尝,这是我师尊晾的,云先生如果吃得惯,我包一些给云先生带回去。”
云莫白伸出去的手定了一下,最终却只捏了一颗。
过去他来四季殿的时候,这里常年就只住着风霁一个人。他比风霁小了不到百岁,也算年纪相仿,相处起来没什么拘束,早就将整个开阳峰逛的宛如自家后花园。
此时被这般客气的让了蜜饯,云莫白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这儿确实是客人的。
当初风霁是这儿的主人,现在,顾南逐作为风霁的首席弟子,也算是半个主人。
云莫白将那颗樱桃果干放进口中:“多谢,我不大爱吃甜,尝一颗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