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我阅便典籍,查阅了许多书册和史料,总算是查到迭世之前,石郡谷也曾生长过卜元草。”云莫白拿着蒲扇坐在药炉前轻轻地摇着:“我此番前去看了看,石郡谷外围着实没有仙草生长过的痕迹,但内部凶兽实在强大,想要进去有些困难。原本打算做好了准备再去闯一次的,却也赶巧,正好七曜山的人着人来请,我便先过来了。”
风霁坐在桌前:“这几百年劳动你四处去找,我实在心中不安。我这眼睛倒也没什么,习惯了便好了,治与不治也没什么关系。”
云莫白笑着起身:“你别和我端着说话,别扭的慌。你我谁不认识谁?药温上了,我先给你看看眼睛。”言罢,他便扶风霁到樱树的矮榻上去坐。
风霁早就忍的辛苦了!
她扫了扫榻上的花瓣靠坐下来,便听云莫白在一旁开口。
“我们行医者,最不愿听到的便是‘治与不治没什么关系’这句话。我找药草不打紧,你先拆了我的台,我可就真的要恼了。”
风霁举手告饶:“可别,方才刚恼了一个,我正让南逐带了一整筐樱桃去哄呢。你这好脾气的人若是恼了我,我还不得将整片樱桃林都砍了给你赔礼?”
云莫白忍俊不禁。
平日里风霁便爱说笑,和一群修为高绝的人放在一起比较,简直就是个长不大的老顽童。当初熟识风涯的长辈好友都希望她一辈子单纯善良,无忧无虑,她便真的顺着大家的心意,这么长起来了。只是这些年身份被人抬的愈发的高,也不得不端着些仙师的做派。
而今没有外人,她想说什么说什么,也开得玩笑了。
云墨白倒是没想到,她如今都已经收了弟子,为人师表传道授业了,倒还是这般的爱说笑。
他着手将风霁眼前的白绫解了,从袖中掏了一只瓷罐出来,小心的给她的眼睛上药。
淡淡的药香扑鼻而来,云莫白小心给风霁吹了吹:“这药性烈,你眼睛可能会有些灼痛,吹一吹要好些。”
若不是他说,风霁真可以将这点儿热辣忽略不计了。
之前在弥阳城,她一双眼就像在铁板上撒过孜然煎过一遭似的。若是再有一次,她这个从来都没记性的人一定长记性,能动剑绝不动眼。
自己遭罪不说,还连累着这么多人都跟着自己跑前跑后的。
风霁长长的睫毛垂在眼睫下,曲着一边膝盖歪在榻上:“你在药里加了薄荷叶?”
“加点凉性的药材,总能缓和一些。”云莫白道:“当初你说完,我回天医谷闭关几年,也好好想了一下。有一句话你说的对,医者行医为治病救人,不是为了增添病人的痛苦的。从那以后,开出来的方子我都斟酌再斟酌,能温和便尽量改的温和。”
风霁:“那你能不能行行好?将汤药里的黄莲去了?我隔着两个山头都要嗅到苦味了。”
云莫白:“……”
他将白绫重新缠回到她的眼睛上,顺手打了个好看的结:“我说我没加黄莲,估计你也不会信,那我下一次便添一味黄莲,等你问起的时候再拿出去?”
风霁顿觉,自己这一次算是遇上对手了。
很多年前她第一次眼疾发作的时候,给自己瞧眼睛的还不是云莫白,而是药王宫的老宫主,当初的中年男子,现在的白胡子老头……
简称为云莫白他爹!
当时云莫白还是个刚到他爹腰高的小胖子,走到哪儿都背着医书,在四季殿不是背书便是背方子,用功的像是个寒门学子,一点儿都不像官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