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转,陆航光看到时淼淼托着餐盘去了最常去的窗口打饭,他嘴角微勾,随手提起一个餐盘,远远地坠在她身后。等她打完饭,他跟着她坐在不远的位置上,一抬眼就能看到她。
她难道不会觉得奇怪吗?两个人偶遇的次数太多了些,都不会觉得他很眼熟吗?
实际上,时淼淼并没觉得他眼熟,反而已经完全认识他了。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陆航光通过校队选拔赛的消息,就已经像一阵无畏不如的风,吹遍了每个人的耳朵,就连时淼淼这种不太喜欢八卦的人,都从无数个渠道里听说了他的“丰功伟绩”。
大概每个少女心里都会住着一个男神,而陆航光恰巧符合了大多数女生的幻想。
她抬头看了一眼陆航光的方向,在他身边有很多男生和他坐在一起,但他就是偏偏能成为所有人中最耀眼的那一个。
陆航光感受到她的视线,嘴角一勾,刚要说些什么,视线中的景象却像流水一样匆匆转过,等他再看清眼前的景象,却已经到了高考完的那一天。
他抬头看着天空,天气很好很晴朗,和他想象中的毕业有些稍微的不同。没有鬼哭狼嚎的告别,也没有洒脱扔卷子的壮观场面,就很安静,安静到整个世界好像只有他一个人。
好像有哪里不对。
他向前走了两步,突然看到教学楼前出现了两个人。
是时淼淼和卓乐,她们好像在说着什么,卓乐还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幅画展开给时淼淼看。
他和两个人隔着二十米的距离,却能清楚地听清她们两个人再说什么,他正想叫住她们,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想要抬步上前,竟然也迈不动步子,他就好像被莫名的力量钉在了原地,只能听着看着她们两个人的告别,其他都无能为力。
就这样,他眼睁睁看着时淼淼哭,眼睁睁看着她和卓乐一起走进教学楼,又眼睁睁看着她背着包留恋地看了教学楼最后一眼,然后离开。
剧烈的失重感包围了他,好似有很重要的东西,从他生命力强行被剜去。
这一切的发生都真实地可怕,他隐隐察觉到,这一生他好像再没有机会能和时淼淼产生任何交集,他就像一个局外人,看着时淼淼的人生轨迹,而陆航光,则会完全消失在她的人生里。
一股锥心的疼痛从心底蔓延开,窒息和心动完全将他淹没……
陆航光猛地睁开眼,看到房子上洁白的天花板,茫然了一刻,他猛地转头,就看到时淼淼姣好的睡颜。
她好像被他的动作惊醒了,伸手抱住他,嘴里咕哝,“怎么了?到点起床了吗?”
陆航光没说话,伸出手指捻了捻她额边的碎发,探过头在她额上轻轻印上一吻。
也许是刚才做的梦太过真实,他此刻竟有种失而复得的庆幸。
时淼淼感受到他的温柔,睁开眼睛,睡眼惺忪中却看到陆航光的眼角隐隐有些泪光,“你怎么了?”
在她的印象中,无论是高中的三年,还是大学时候,都极少见到陆航光表露脆弱情绪的样子,她伸手摸摸陆航光的脸,“不舒服?还是怎么了?”
“没什么,做了个噩梦。”陆航光伸手抱她,“你把我当成孩子么,不舒服就要抱抱?”
“那你现在不还是在要抱抱吗?”时淼淼哑然失笑,回抱住陆航光,“这么多年了,越来越感觉你就是像个孩子。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都憋在心里,只顾着宠我了。你可别忘了,你也是需要照顾的‘小男孩’。”
“我是男人。”陆航光嗅着时淼淼发丝上的香气,“你和我在一起这么多年,我更要照顾好你,才能不辜负岳父岳母对我的期望。”
“好好好,你是男人是顶梁柱。”时淼淼温婉地笑,点了点陆航光的额头,这几年越发看出陆航光还是当年的少年心性,没有半点改变,倒是她,反而在被照顾中也学会了体谅人和照顾人了,这也是一种成长吧,“那顶天立地的大男子汉和我说说,刚才做什么噩梦了?”
什么梦能让大男子汉流眼泪了?时淼淼好奇。
陆航光也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他牵住时淼淼的手,放在自己脸边,用脸蹭了蹭她柔软滑腻的手,“我梦见,高中的时候,没有迈出那一步,我竟然什么都没做,就看着你毕业,看着你离开,然后完全失去你。”
“然后呢?”时淼淼注视着他的双眼。
陆航光把两个人的距离再缩短一些,两个人已经完全贴在了一起,他同样认真地看着时淼淼,“这还不够可怕么。”
时淼淼犹豫了一会,“如果将角色换一下,那对我来说是挺恐怖的,失去你。”
“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要怎么煎熬才能度过这接下来的孤独的一生。”陆航光长叹一口气,“所以幸好有你,太好有你,万幸有你。”